泵房值班室的老漢姓秦,恰恰是小王的遠房親戚。自從磨山事發之後,這秦老漢就變得神神叨叨的,經常看到他提著極品在湖邊新建的龍王廟裏叩拜祈禱。
這一幕漸漸傳開,說秦老漢一定知道內中的詳情。小王的小舅年紀也就是二十多歲,是村子裏出了名的混子,他就想,從專家得出的結論看,摧毀磨山樹木的神秘力量是從東湖開始往山上推移的。自己想辦法搞清楚這股力量是啥,到時候媒體一曝光,出了名不說,這錢也是大把大把地進來了!
想到此處,小舅特意買了一些好酒和下酒菜,當天晚上就去找秦老漢了。那時候時值夏天,天黑的晚。小舅趕到東湖邊的時候,清楚地看到,秦老漢一個人正跪在湖邊,口中念念有詞:“龍王爺爺息怒,龍王爺爺息怒……”
小舅看到這一幕,躲在草叢邊,沒敢打擾秦老漢。他見到秦老漢這番舉動,更加斷定,這老頭兒一定知道什麼內幕。
原來,東湖的泵房值班室的工作清閑的很,國家養著,對於上了年紀的老頭兒來說最適合不過了。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美差”,當地卻沒有幾個人敢染指。有的老人一聽說泵房是建在了泵房邊,登時嚇得麵如土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百個不願意。
唯獨這個秦老漢,出了名的“秦大膽”。聽說年輕的時候,跟村裏人打賭,一個人在墳地裏睡了一宿。就因為如此,聽說有這麼一份好差事,他一口答應下來了。此後在這兒幹了幾年,倒也沒啥。這個人不信神不信鬼的,最近這是怎麼了?
好不容易等秦老漢跪拜完了,他又從隨身帶著的塑料袋裏拿出了一個生豬蹄,扔進了東湖,這才邊搖頭邊歎氣地回到了泵房裏。
小舅這才敢從草叢後麵出來了,走上前去扣響了房門:“嘭嘭嘭。”
“誰呀?”裏麵傳出了秦老漢的聲音,聽上去聲音發顫。
“七大爺,是我。”小舅應了一聲。
秦老漢披上了一件外套(山裏夜風涼),打開了房門,一見是自家親戚,有些納悶兒,自己這裏十年八年不來個人,來人也是領導啥的,拍幾張照片錄段像就走了,這小子怎麼來了。“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小舅不好意思地訕笑道:“七大爺,看您說的,咱們倆是親戚啊,瞅你老怪孤單的。這不,我進城帶了瓶好久,知道您老好喝兩口,找你來喝酒了。”
“哼,算你小王八蛋有良心!”秦老漢迎了他進去。這秦老漢好酒,在十裏八鄉是出了名的。據說當年睡墳地,啥都沒帶,就帶了一瓶酒。好酒的人,喝多了,就愛吹牛。秦老漢不知道在這上麵栽了多少跟頭。明知自己這個臭毛病,可就是改不了。一聞見小舅手裏提著的酒香,這饞蟲就往外勾。他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就這樣,爺倆兒坐在了泵房裏,一口酒一口菜,東一搭西一搭地聊了起來。爺倆說著說著,就說道了磨山上的這件事。秦老漢雖然好酒,但是酒量一般,此時已經是麵泛深紅,眼若桃花了,他搖晃著腦袋,嘴裏說話已經含糊不清。
小舅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說道:“七大爺,您老人家,可是咱們村子裏的名人啊!”
“那還用說……走一個。”秦老漢主動伸過手來碰杯。
“那是那是,打小我就聽說了,說您當年膽子大,秦大膽三個字真是無人不知,哪個不曉啊。聽說您一個人當年就敢睡在墳地裏。”
“那是啊,我怕啥!”秦老漢的眼睛瞪得溜圓,說吧,夾了一筷子豬耳朵。
“哎,您真不怕啊,不怕裏麵突然躥出個鬼啥的?”
“它敢!甭說沒鬼,就算是有鬼,秦爺爺我出馬,也能給他揍趴下!”
小舅見時機成熟,使出了激將法:“嘿嘿,七大爺,您這麼說我就不信了。您老又吹牛了!”
“這孩子!我咋是吹牛呢?”秦老漢梗著脖子,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您老不信有鬼,那信不信有神呢?”
“啊呸,有鬼當然有神了;沒……沒鬼,有屁的神!”秦老漢一揚脖,把一杯酒飲盡。然後又跩過酒瓶來給自己續了一杯。
小舅暗暗笑了一下:時機差不多了。他丟了一粒花生米到嘴裏嚼著,臉上掛著恭維的笑容,問道:“七大爺,既然您老不信有鬼有神的,怎麼見你整天往龍王廟裏跑呢?”
一聽這話,秦老漢本來送到嘴邊的酒杯突然失手,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再看秦老漢,一臉惶恐的表情,剛才還紅彤彤的一張臉霎時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