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啦!”樂瑤見我站在門口,跑過來說,“你的傷還沒好徹底,不應該出來的。”
我輕鬆地一笑:“沒事,都是小傷。”
“小傷你還養了一個月,哼!”樂瑤撅起了小嘴。
我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了一聲象鳴,高亢嘹亮。循聲望去,一隻威猛的亞洲象高高揚起了鼻子,像是在跟我打招呼。而我,則清楚地看到了粗壯的象鼻上有三道恐怖的傷疤。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對任何動物都心狠手辣的我,突然變得心情激動起來,我顧不得剛剛愈合不久的傷勢,朝著象圈的方向走去。
見我走過來,看守象圈的幾個年輕人倒也沒有阻攔。我一直走進了象圈裏麵。在雲南生活了這麼多年,熟知大象的脾氣秉性。別看是圈養的大象,要是發起脾氣來,也相當厲害。輕則傷筋斷骨,重則小命玩完兒。值得慶幸的是,從我進來後,象群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暴躁。
我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數量龐大的象群,除了散養在中間的幾頭外,還有幾頭象是呆在自己的單間裏。我從高大的象群中間穿過。它們對我視而不見,反倒是對我身後跟隨而來的樂瑤更加親昵,一條大鼻子蹭來蹭去。樂瑤怕癢,咯咯直笑。
我轉回身去,用詢問的眼光望著她。樂瑤明白我的意思,指了指我左手邊最裏麵的一間象舍。我走過去,來到了象舍前。象舍跟這裏的建築風格很相融,也是竹子製成的。看得出來這隻是一個形式,居民們並不害怕大象逃走。
似乎是知道了我到來,象舍中的那頭亞洲象主動探出頭來,凝望著我,長長的象牙從窄門的下方探了出來。放在以往,我惦記的一定是它的象牙。質地如此好,這麼長的象牙,放到市麵上絕對可以換一套房子了。但這段時間,我經曆了太多,於人生與生死有了更多的感悟。要不是眼前的這頭亞洲象,我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具白骨。
想到此處,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它。圈養的大象都很認生,除非是經過特殊的訓練。生人靠近它們的話,它們會本能地做出一些威脅性的動作,比如吼叫、揚鼻、衝撞等。
我這麼做,膽子也算是很大了。
“怎麼,看到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很感動?”不知何時,樂瑤已經站在了我身後。
回過身來,我問她:“它叫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不過它也有漢人的名字,叫小漠。”
我點了點頭,意識到當著主人的麵兒摸她的愛寵是否犯忌諱,沒想到樂瑤主動對我說道:“你可以摸摸它的。”
我這才伸出手去,平攤手掌,小心翼翼,極其溫柔地放在了小漠的鼻子上。而小漠自始至終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動作,反而閉上了眼睛,將鼻子搭在了我的胳膊上。看著它鼻子上清晰恐怖的三道傷疤,跟我肋上的一模一樣。那一刻,我的心底很平靜,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祥和,我有點兒享受這種感覺。
一人一象,不可能有語言上的交流,但我們之間確實是存在一種默契的。我肯定。
“感覺如何?”
“呃……有點兒紮,它的毛好硬。”
樂瑤開心地笑了,大概我是第一個如此評論它的愛寵吧。她走到象舍前,解開了搭扣,打開窄門,伸手招呼著:“小漠,來,出來。”
得到了主人的許可,小漠也很開心,搖晃著鼻子走了出來。麵對這樣的一個大家夥,我不得不閃在一旁,打趣道:“喂,小漠,看著點兒呀。”
樂瑤一直將小漠引到了象圈相對空曠的一片地方,然後踮起腳尖,右臂伸高,右掌往下壓。小漠很快會意了,長鳴一聲後,前肢跪在了地上。樂瑤衝我招招手:“來呀,請你坐一坐。”說完,她就到一旁取了一副象鞍,在小漠的背上捆縛好。然後翻身上去了,動作幹淨利落,英姿颯爽。
我笑了一下,然後也上了象鞍。
樂瑤有點兒意外:“你以前騎過大象?”
“嗯。”我沒有否認,我剛才上來的動作已經出賣了我。這種事情在行家裏手麵前是瞞不住的。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以前沒有聽你說過。”
“哦……我是……”我停頓了一下,“寫書的。”
“真的,是小說嗎?”
我搖了搖頭:“關於動物方麵的。”
“哇,那你是生物學家嘍?”
樂瑤的話音剛落,小漠站了起來,朝著象圈的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