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騙小孩子的謊話,白業怎麼可能會相信呢?他扭頭一看,嚇得驚魂失色:“我……我這是怎麼了……救我……救我……你們他媽放開我!”金鎖也喊道:“操,這孫子怎麼這麼大的力氣!”我也喊:“按住了,白業你別動啦!”一時間,我們三個的叫喊聲罵聲此起彼伏。太乾駢出二指,在白業的頸下一點。白業雙眼翻白,高亢的叫罵聲戛然而止,身子軟綿綿地往後躺倒。
不知道為什麼,我握著軍刀的手莫名其妙地抖了起來。用酒精簡單擦了擦,算是消了毒。金鎖見我抖得厲害,說道:“毛爺,您老可得穩住啊,咱們這堆人裏就你有經驗,穩著點兒!”媽的,我能有什麼經驗?我倒是有宰殺動物,扒皮剔骨的經驗。金鎖說道:“你就把白業當成是犀牛,給他鋸個角,來吧!”
我兩隻手一起握住了刀柄,刃尖剛抵上白業的皮膚。一旁的邢洛突然說了句:“我勸你們別犯傻!”
我不解地看著她。邢洛蹲下身子來,檢查了一下白業的傷口,說道:“千足屍蟊的傑作,看樣子,這些白毛已經跟他的心髒連在一起了,太晚了……”“千足時髦是什麼?”邢洛解釋說,千足屍蟊是常年與屍體混跡在一起的一種恐怖昆蟲,這種昆蟲很奇怪,他們有的時候會鑽進屍體內,啃食屍體皮下的血肉。但是有的時候他們可以上百年不吃不喝,處於一種靜止狀態,隻有重新聞到血腥氣味的時候才會重新醒來。更重要的是,凡是被千足屍蟊占據的屍體,它們都會本能地認為這是它們的領地,從而對“入侵者”發動攻擊。一旦被咬傷,就會造成這樣的一種傷口,而且當傷口的白毛連接了心髒,傷者就會變成渾身白毛的怪物,幾具攻擊性。
金鎖撞撞我的肩膀:“真的假的?”
我也懵了,我自認為在業餘界,對動物的了解不敢說十分也有八分了,但是這個什麼千足屍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知道自然界中有一些動物尤其是昆蟲,比較喜歡與屍體為伍,但我沒想到還有千足屍蟊這種另類存在。
“有辦法治嗎?”白業是個好人,本來他不需要卷進這場冒險當中來,要不是我們主動找上門,他或許過著無憂無慮地生活,騎著自己的黃龍600在哪裏浪。結果我們的到訪打破了他原有的生活。要不是他,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找到遠在荒漠深處的X研究所遺址,要不是他,我也不知道研究所內死而複生的真相……想到白業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心情變得很沉重。
令人失望的是,邢洛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她停頓了一下,“而且,最多一個小時候,他就會變成渾身長白毛的怪物……會更麻煩。”聽話聽聲兒,鑼鼓聽音兒。邢洛的話外之意就是說讓我們趁現在結果了白業。
平生宰殺動物無數,殺人的勾當我從來沒做過。雖然說現在的白業僅剩下了半條命,可換作任何一人,都下不去手。聽完邢洛這句話,我毫不猶豫地把手裏這把刀塞到了金鎖手裏。金鎖歎了口氣:“毛爺,咱能不鬧嗎?你都下不去手,我更不行了!”說罷,他把刀塞給了太乾:“麵癱俠,你來!”
太乾攥著刀,愣了愣神,然後站起身來走開了。程天侯在一旁看急了:“仄過樣幾四不行啦,快動叟啊!他醒過來,偶們可就大難臨頭啦!”我一下子火了:“我下不去手。”然後我就像太乾一樣,遠遠走開了。金鎖也搖著頭離開了。
程天侯冷笑了一聲,給了身後的夥計一個眼色。那家夥上來舉起了槍對準了白業的頭,“轟”的一聲,獵槍響了。可能很多人會說我心狠,但我知道,這是無奈之舉。以前做向導的時候,經常有人或受傷或生病,拖慢了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在食物和水都很緊張的情況下,我也曾經目睹那些人是如何被隊友拋棄甚至殺害的。
我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塊帳篷布,蓋在了白業的屍體上,勉強算作是一個簡單的尊重。雖說每次曆險,都免不了有人掛掉,如梁世讚、白拓、花老大、劉警官、馬洛時以及石頭強……但是白業卻是第一個以最無奈的死法離開這個世界的。
自那聲槍響之後,沒有人再說話。倒是開槍的那個夥計,看我們的眼神中多了一種鄙夷的神情,大概在這種亡命徒的眼中,我們都是軟蛋慫包吧。金鎖氣憤不過,幾次要衝上去動手,都被我攔住了。
邢洛還在掐指計算,最後,她才回頭對我們說:“你們都跟在我身後,我怎麼走你們就怎麼走,一步都不能錯!明白嗎?”
她十分認真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兒可怕,一個美女板起臉跟你說話,本就令人生畏。所有人都不言語,唯有金鎖高聲喊道:“明白!”
邢洛轉回身去,先是脫下了兩隻鞋,從我手裏拿過了軍刀,將兩隻鞋的鞋跟撬掉,改成了平底鞋重新穿在了腳上。金鎖抬起腳來看了看:“幸虧我這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