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上去,舉著火把透過氣窗費力地往裏照,但是火把的照射範圍有限,加上氣窗很小,我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那把從閆顯疆幹屍中發現的鑰匙和背包一起遺失在了皇陵中。加上錄音中提到的是“招待所”而並非監獄,我想,207編碼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一種巧合。
可能每個人都會有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心理存在,我決定試試。我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看來這裏也是封死。其餘三人看到我想打開這扇門,都很詫異,金鎖更是叫道:“毛爺,打獵你是把好手,這溜門撬鎖還是算了吧。”
我不甘心,想去外麵搬塊石頭來試試。哪知金鎖攔住了我,他一伸手,管黃憲章要來了鋼爪,然後讓老賴和黃憲章扶著他到了二樓,他用鋼爪順著氣窗鑽進去,然後摸索著門栓。過了一會兒,我清晰地聽到了“哢”的一聲,看來是鋼爪鉤住了門栓。金鎖使勁一提,“嘿”了一聲,“喀拉”,鐵門開了。
鐵門打開的一瞬間,傳來了一陣陣的黴味,還夾雜著一股腐肉的味道。這種味道著實難聞。我立馬捂住了口鼻,手中的火把朝前麵照去。牢房內的麵積並不大,二十多平左右。隨著我越走越深,正對門口的位置,我依稀看到了一個人坐在那裏。眼前突發的這一幕令我悚然一驚,這種環境中居然還囚禁著一個人,氛圍實在太過詭異了。
這座村子荒廢了多久我不清楚,但是從這裏陣陣的黴味可以推斷出時間已經很長很長了,如果說這裏囚禁著一個人的話,那麼百分百他已變成了屍體。身後的金鎖和老賴、黃憲章發現了這一情況,每個人都不說話。
我壯了壯膽子,走上前去,在火把的照射下,看清楚了這個人的全貌。沒有意外,這個人早已經死了,從死後的姿勢來看,他是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咽氣的。我雖然長年跟動物的屍體打交道,但是跟死人打交道不多,何況眼前的這個人化成了一具白骨,我已經無法推斷出他的死亡年份了。隻是能看出,這具屍體穿著專業的登山服,還戴著一頂風雪帽,手邊放著一隻高原專用的繪測筆。我搜索了一邊屍體身上所有的衣兜,都沒有有價值的線索。這時候我注意到,這具白骨的頸部閃閃發光,伸手進去掏出來一看,是一個小型的心形吊墜,陶瓷製品,值不了幾個錢。
沒想到我身後的黃憲章隻看了一眼,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他撞開身前的金鎖和老賴,喘著粗氣衝到了我麵前。金鎖叫了聲:“臥槽,老首長您留神,差點兒被您撞到,照顧一下我們這些傷員好不好?”
但黃憲章恍若未聞,他伸出了顫抖的兩隻手,衝我巴巴地張望著,眼神中有些淒苦與驚異。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將心形吊墜放進了他捧起的雙手中。
黃憲章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的雙眼紅了,看看吊墜,又看看白骨,嘴唇翕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鎖問道:“老首長,您這是怎麼了?這人……是你朋友?”
此話一出,黃憲章老淚縱橫,撲倒白骨上嚎啕大哭。我們誰也不說話了。印象中,軍人傷心,都是默默流淚,但神情堅毅。作為一個老兵,哭得如此悲戚,那一定是情到深處了。我們不敢冒然打斷。
黃憲章哭了許久後,才顫抖著說:“這是欣欣,是欣欣呀!”
我們聞聽此言,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了。按照之前黃憲章的說法,科考隊明明全都陷落在了皇陵裏,我進入那裏的時候也發現了他們的屍體,怎麼好端端地,葉欣欣又會出現在這裏呢?不止我很難相信,金鎖也問道:“不是……這……也……老首長,您確定您沒看錯?”
黃憲章捧起心形吊墜說道:“這是她常年佩戴的,你們看。”他翻過吊墜,我們看到它背麵清晰地刻著一個“欣”字。金鎖跟我的時間久了,大概最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我苦笑了一下,其實我此刻的心情,恐怕是任何人不能理解的吧。
“我想請求你們一件事。”黃憲章抬起頭來,眼眶中噙著淚。
“老首長,您說吧。”麵對這樣的一位老人,我們很難拒絕。
“我想把欣欣帶走,讓她入土為安。”我們點了點頭。我主動上前幫忙。但是二十年過去了,這具白骨早已散架了,我們隻能是用葉欣欣的登山服包住她,說不上對死者不敬,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我將火把交給了金鎖,叮囑他舉好了。這裏的腳下全都是原木,萬一引起火災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小心翼翼地捧著葉欣欣的骨骸,在跳動的火光照射下,內心著實波瀾。沒想到這個時候,金鎖舉著的火把漸漸偏離,我扭頭不滿地說道:“鎖爺,咱們能認真點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