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上凜冽的寒風讓我打了個冷戰,我們剛從河水裏逃出來,每一個人的衣服都是衣衫襤褸的。高原上的冷風一激,真是凍得親娘都不認識了。我們的背包雖然遺失了,但是身上好歹還帶著些輕便的東西。黃憲章取出火石,打著後生了一堆火。這樣多少能給讓我們感受到一些溫暖,驅散寒意。此外,黃憲章還跟我配合,兩個人利用繩子和石頭,捕了兩條魚,烤熟後大家一起吃了。自從掉進那個該死的地穴後,我還沒有嚐過熱乎乎的食物。一塊熟魚肉順著咽喉滑落到了胃裏,隻覺得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吃過魚肉後,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這個時候,氣溫陡然降到了零下十幾度,如果我們再不走的話,不到兩個小時就會變成冰雕,得盡快離開這裏,找到溫暖的落腳點才是。好在黃憲章還在,他對這一帶的環境再熟悉不過了,說道:“從這裏往西去,有一個村子,雖然村子荒廢了,但還有一些房屋留下來,我們就在那裏將就一夜吧。”
“大概有多遠。”
“平時也就是兩個小時,但現在李老板傷得這麼重,咱們得盡快。”
說走就走,我們現在真的一刻也耽擱不起了。我主動請纓背起了金鎖(這也是沒辦法,你總不能讓倆老頭兒幹這份兒活兒)。然而就在我們準備動身的時候,我們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麵前有一隻黑乎乎的黑影正在朝我們緩慢走來,它四肢著地,走起路來兩肩輪流高聳,嗓子裏發出陣陣低吼,兩隻泛著綠光的眼睛牢牢注視著我們。
我心一凜:糟了,藏狼!
狼這種生物可以說是很神奇的物種,曾經有多起案例表明,狼具有極度的報複心理。我們初入這裏便於他們發生了一場大戰,如今又得重逢。乍看起來,這隻是一隻,但我們都明白,跟之前一樣,這隻是一隻斥候,真正的大部隊在後麵。
我們個個都是有傷在身,筋疲力盡,這時候遇到了這隻催命太歲,大有“生活你要玩死我”之感。更為麻煩的是,我們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弄死它,後麵的大部隊必然殺至。我們四個老弱殘兵死路一條。不弄死它,那我們還是死路一條。
這隻藏狼就在湖水的另一邊,它側過身子,喉嚨裏發出了震懾似的威脅聲,緩緩地沿著湖畔走,但不管如何移動,它的目光都始終不離開我們。我深知狼的凶殘:遇到別的動物,隻要它們不餓,我們又及時示弱或者主動回避,一般都不會遭受攻擊;但是狼決然不同,即便我們主動示弱,它們一樣會將侵入自己地盤的獵物殘忍殺害,更何況我們他媽結過梁子!
老賴心寒了,蒼老的聲音都發顫了:“現在怎麼辦?”
我放下金鎖,慢慢拔出了軍刀,咬著牙說道:“還能怎麼辦?反正是沒退路了。”
黃憲章也堅定站了出來。
我們的武器全都失落在了皇陵中,四個人加起來隻有一把長不盈寸的瑞士軍刀,用這種武器對付藏狼,這簡直是開玩笑。不過我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最起碼說起來我們不是手無寸鐵。
那隻藏狼緩緩走到了湖水邊,影子倒映在了湖麵上,它逐漸壓低了上半身,屁股高高撅起。我心下大駭:不好,它要發信號!可是這片湖十分寬大,距離這麼遠,我們根本來不及在它嚎叫前殺死它。可恨我們的獵槍都遺失在了皇陵裏,要不然這時候完全可以冒險一試。
這隻藏狼壓低的上半身突然揚起,剛“嗷——”一聲,還沒來得及將聲音提高,就聽得“嘩啦啦”,臨近的湖麵突然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白色浪花,一隻巨大的金紅色物體躍出湖麵,張開了血盆大口,狠狠一口咬住了藏狼。藏狼的嚎叫很快變成了哀嚎,“嗚嗚嗚”的徒勞地蹬動著四肢,那條金紅色的身影使勁一甩,銜著藏狼潛入了湖底。
眼前的這一幕,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我們卻都呆住了,好半天沒有緩過神兒來。良久,老賴才戰戰兢兢地問道:“什……什麼東西?”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直到漸漸平穩後,方才說道:“高原土鯰魚!”這是一種性情凶猛的肉食魚,但是隻有分布在甘肅省靖遠到青海省貴德一帶的黃河上遊幹支流及附屬湖泊,沒想到這裏也有,更令人稱奇的是,據我所知,這種魚最大也隻能長到四五十公分,但沒想到這裏的高原土鯰魚竟然有這麼大!從它剛才躍出水麵的身材來看,應該會有十多米……這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看來,老賴花大價錢買下的那張照片中,就應該是這種東西了。
但是細一想,喀納斯湖中也有十幾二十多米的哲羅鮭存在,照這麼看,高原的生物係統還真是獨樹一幟。剛才我們在水裏沒有遇到這麼變態的家夥,真的是老天爺保佑。我和黃憲章又對視一眼,現在回想起來,抓魚的時候我們不知不覺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了。
藏狼、巨型高原土鯰魚……不論陸地還是水裏,這裏都不安全。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我背上金鎖,招呼大家往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