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火燒了很久都沒有熄滅。有人看到歐陽逸真狼狽的從火海裏出來時,手中握了半截女子衣服上的碎布。除了他,其他進入那裏的人沒有一個逃出來。
乘他們處於混亂中,我暗自潛入廢墟找了很久,既沒有找到瑾依的屍體,也沒有找到她的那枚玄月珠。
在此期間我遇到了急急趕來火場的幽允,他像是受到了極度的打擊一般整個人頓時僵持在那裏,而在他身後是同樣剛得到消息趕來的逐風。他醒得要比瑾依預計的早些,可終究是來晚了。
“現在你滿意了?”幽允的聲音在蒼涼的廢墟中響起,他走到逐風跟前,略帶挑釁的抓起逐風的衣領。而此時的逐風整個人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像個木偶一般任人提拉。
這一瞬我才察覺到幽允背叛白鍔神殿的理由。忍不住開口:“你喜歡瑾依嫉妒,並且一直嫉妒著逐風?”
幽允看了我一眼,也不否認:“是。憑什麼他從小收到師父的關注,憑什麼他就得到了大祭司之位,憑什麼連瑾依也喜歡他。作為一個細作,他又有什麼資格來作為白鍔神殿處罰叛徒的執行者。”
“處罰叛徒的執行者?”從他的話中找出關鍵詞,我又重複的問了一遍。
幽允輕蔑的看著逐風,嗔笑一聲回答我:“你沒聽錯,我跟逐風的另一個身份是白鍔神殿處罰叛徒的執行者。嗬,是不是很諷刺?我和他最終都是作為細作背叛了神殿。”
一麵聽著幽允的話,一麵在腦海中迅速分析著那日發現細作時的場景。我很快得出結論:那麼說那日發現我並且敲暈我的人是逐風,與神秘人談交易的那位是幽允!逐風之所以不殺我是因為他知道我跟瑾依的秘密,或者說,瑾依拜托了他什麼?
沉默中,逐風空洞的眼眸裏漸漸有了反應,他從中恢複過來,反手甩掉幽允的手,緩緩開口:“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真正背叛神殿的人是你!”
“對,是我!我就想知道當瑾依知道你背叛她後的反應。沒想到即便如此,她依舊選擇相信你。從那刻起,我就想殺了你。”
“那便來吧。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話畢,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們立刻在廢墟上大打出手,一來一往。原本以為要很久才能分出勝負,但隻是一瞬,逐風手中的短劍就紮進幽允的心髒處。
逐風保持著那個姿勢,冰冷的聲線中卻帶著一絲難以掩蓋的驚訝:“你一心相求死?”
“我會去陪她,我終究要比你更接近她。嗬嗬……”此時幽允的臉上洋溢著詭異的笑意,慢慢閉上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若我是你,我定會早早的就帶著她離開。”
這一刻逐風卻突然收手,那把短劍隻是刺入肌膚,幽允的傷口並沒有想象中來的深。逐風相識極厭惡一般的轉過身不再看他,聲調淡淡:“你並不是我,她也不會跟你離開。還有,即便是死,你也見不到她。那個人自此上窮碧落下黃泉都無處尋了。”
說完這番話,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隻留下已經失了心魄的幽允,跌坐在那裏,不哭不笑。我跟著逐風離開,回頭小心的看了幽允的方向一眼,微微歎息了一聲。他最後沒有殺他,或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再次尋到逐風時,他站在湖畔良久,四下並無守衛。
晚風烈烈吹拂著他的發絲,衣袂翻飛。遠遠看見他手中緊緊握著從懷中取出的玉簪,仔細摩挲端詳,溫柔地仿佛在輕撫情人的臉頰。或許隻有我知道,那枚玉簪是他這些天來親手打磨製作而成。隻是,到最終也沒來得及將它送給瑾依。
突然,他緩緩閉上眼。握著玉簪的手迅速一用力。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靜謐的水榭清晰的響起。那枚玉簪生生被他折斷。碎屑伴著斷裂的地方尖銳的劃開他的皮膚紮進血肉,血從傷口處慢慢流淌出來,無聲無息,仿佛他心中無聲的淚。
將碎了的玉簪再度攤開看了一眼,目光似極依依不舍,卻在下一秒毫無留戀的將它拋向湖中。輕濺□□點水花,伴著從傷口處湧出的血珠一起融入水中,隱沒在凝碧色的湖光裏。
我上前幾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你責怪我和瑾依嗎?”
“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你和她不是共同擁有一半的靈魂麼,為什麼死的那個不是你?”
麵對他的憤怒,我也隻能苦笑著回答:“在最後的時候,我問過你,也給過你帶她離開的機會。既然隻能是這樣,便按照她的意願來吧。”
聽了我的話,他冷靜下來,平日裏的偽裝似全部瓦解一般,整個人看起來被悲傷侵蝕了大半。
“對,我怪不了任何人。”他似喃喃自語般的緩緩訴說:“兒時我雖為滲焰國唯一的皇子卻過每日要在權謀夾縫中求生存,父皇早早故去,皇叔們又各個心懷鬼胎。如若不是因為我的皇姐出賣自己的身體與各國家的權貴周旋,早年成為眾矢之的的我又豈會活到現在?為歐陽逸真賣命來白鍔神殿做細作,我又何嚐不知他這是在拿我皇姐做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