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瘴氣在悄然之間彌漫開來,空氣迅速變得渾濁且有一股難言的惡臭。隨之而來的,是突如其來的瘟疫。隻是一個悲痛的詞,沒有人想再回憶起那時的場景,屍橫遍野都不足以形容那場瘟疫的來勢洶洶。
隨之而來的是旱災,饑荒……人類死傷無數。
“大叔,能給我一點幹淨的水嗎?”羽清對街上茶店的老板露出親切的笑容。她離開水太久了,需要補補。
“去去去!哪來的幹淨水!”老板不耐煩地抬眼,“找茬的——”看見羽清臉頰邊晶瑩的鱗片,老板剩下的話梗在喉間。
就算鮫人很少出靈湖,但也不用這樣吃驚吧?羽清覺得這老板太孤陋寡聞了。
下一秒,隻聽老板興奮地大叫:“大家快來!有漏網的鮫人!”誒誒,怎麼回事?羽清突然感到深深的惡意。回頭一看,本淒清的街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老人孩子都有,雖然瘦骨嶙峋,但神色和那老板一模一樣!
她這是……成了被圍攻的獵物?
喂喂,別開玩笑啊!“抓了她去領賞!就有吃的和水啦!”不知誰先喊了一聲,一群人的神色更激動幾分,齊齊朝羽清圍過來。三拳難敵四手,還是走為上策!羽清很快反應過來,卻總抬不起腿,往下一看,兩個小孩分別執著的抱著她的兩條腿不鬆手,髒兮兮的小臉上兩雙眼睛分外明亮,那是對生存的渴望。
羽清突然就下不了手了,鮫人天生的善良讓她無法狠下心來。
她蹲下身來,掰開兩個孩子,瞅準了方向從人群下衝了過去。人們拿著武器,又多天未吃飯,下盤不穩,加上鮫人天生神力,讓她一衝,頓時人仰馬翻。
或許人在困境中真能爆發出不符合自己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竟有人眼疾手快地在她身上劃了幾刀。羽清哪裏受過傷,感受到這陌生的疼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別讓她逃了!扔過去!”羽清聽到聲音,回首隻見漫天的木棍、匕首。瞳孔猛地一縮,天啊!誰那麼缺德!一時間管不了太多,羽清情急之下站起身來,閉上眼一頭栽出人群,也不敢停留,一個勁兒跑。
她發誓,這絕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啊!以至於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竟跑進了一片樹林!
羽清站在這片林子裏,環顧四周,很是頭疼,到底要到哪弄水啊!左看右瞄,入目皆是千篇一律的綠色、褐色。她不過在雪山頂上呆了幾年而已,怎麼所有東西都變了呢?
咦,有蘑菇。羽清萬分驚喜的走過去,那石頭下,赫然是幾朵手掌大小的蘑菇,顏色倒是顯眼得很。用一塊布裹住手小心地刨開下麵的土,一抹黑色露出,怎麼回事,竟然是被汙染過的。羽清站起身,皺著眉頭把布甩開,潔白的布料上已開始泛黑。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連蔽身的黑袍也多了許多口子。既然是林子,應該深處會有水源,羽清決定先找水源清洗傷口,恢複靈力。於是晃晃悠悠地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身後,一聲野獸的長鳴響起。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一片灰色,羽清恍惚間以為還在原地。隻有身後一路斑駁的血跡昭示著來時的方向。就在她快堅持不住時,依稀間聞到一股惡臭。糟了,不好。羽清暗道一聲,強撐著加快速度,果然,眼前的湖泊中哪有什麼幹淨水!滿湖的動物屍體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這樣的湖,就是叫羽清死在這裏也是不願下去的,畢竟在靈湖生活慣了,正如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吃一次樹皮,還是腐爛了的,誰能願意?
羽清站在在這裏掙紮良久,身上的鱗片因缺水開始自發的布滿腿部,減緩水分蒸發。再沒水,就不能維持人形了!
“喂!快躲開!”是誰在喊?羽清頭重腳輕,幾乎快昏死過去,聽到這聲音,猛然一震,吃力地回頭,隻看見一支箭破風而來,頓時歎道,難道天要亡我!罷了,羽清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再沒了動彈的力氣。
本是不抱希望的,誰知後麵又追上一箭將先前那支箭打偏了些,險險地擦著羽清的左臂過去。
回過神來,羽清思索道,想必兩箭都是一人所射,應該是喊話那人,這等箭術,當真是少見。就在這時,隔著瘴氣,隱隱約約有個人跑過來,還一邊喊道:“這位朋友,沒傷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