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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這個女生,心裏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緊張。
她單單是回頭看了我一眼,一雙黑墨般的瞳孔鑲嵌上陽光的碎片,閃爍如同最華美驚豔的黑水晶。
第一次見麵,我手裏拿著一個三明治站在對麵。
“能,和你一起吃嗎?”
最糟糕的搭訕。
那女生的眼睛沒有任何表情的凝視著我所站的方向。
“隨便。”
默然回答。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做起之前的一係列動作。撕開三明治的包裝。和我的正好一樣,都是西紅柿三明治。
這,也許是個不錯的話題。
“你喜歡西紅柿三明治嗎?”我說。不知道這種問話是不是能引起她的注意。事實上,從聽到她說“隨便”後,我的緊張感一直沒有消除一直存在。仿佛隻要和她在一起就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肩並肩同時仰望著廣袤的天空,雲朵低低的掠過頭頂。身旁的女生忽然綻開有意無意的笑靨,如同花朵般散發著一種迷人的香味,不是玫瑰般的豔麗,也不是百合般的純潔,而是蓮花似的悲傷與脆弱。
讓人不禁有一種錯覺。
她,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我有意的將目光放向遠方的天際。
女生沒有哭。
她隻是說。
“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
手指不經意的動了一下。
這股味道,是我深切明白的。她的話語中透出的殘酷與輕蔑正是一個似曾相識而遠去的人。那就是我。
手中的三明治失去被握住的意義,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隻是誇張地說明。卻像是一麵鏡子,碎成了十七年的時光,每一片上都反射著我的曾經,一張張扭曲而變態的臉,渴望鮮血而毫無顧忌的殺人取樂,這一張張的臉上,掛著的分明是不知畏懼的笑。
不想擁有,企圖忘卻的記憶隨著女生的一句話洶湧而來,我的過去。
女生開口。
“你,改變不了。”
她指著我。
“你的身上,有著比我更濃重的殺戮欲望。想要忘記這種逼迫人思想的東西,忘不了。人都是有目的的存在於世,你的目的是什麼?恐怕和我一樣。”
女生的眼睛帶著某種魔力。
我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說得沒錯,一直以來,三年了。我始終沒有再解放過自己,沒有讓靈魂深處中的那個自己回來過。因為我想,若是不拋棄,終有一天我會喪失現在的存活意識,淪陷在那個人的身後,對自己的身體無法實現控製的意念。隻能任由另一個人去操作。
這種事情,忍受不了。
所以——
就像殺死那些孩子一樣,將殺人魔的自己毫不猶豫的斬殺,然後以獨一人格活下來。
一具身體,兩個人支配,果然太擁擠。
我作為鈴己。活了下來。
女生問:“你叫什麼?”
“鈴己。”我說。
“真奈。”她雖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是眼睛裏卻沒有對我產生任何興趣。依舊毫無表情的眺望著遠方。或許在她看來,說出名字之類的事情,並不能作為相識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