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泉水捂熱了慕容嬌嬌冰冷刺骨的肌膚,她緩緩的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再那般寒冷,她屏住呼吸將頭埋水中,烏黑的長發頓時如同在水中暈開的黑墨一般,慢慢的散開,飄動漣漪,她在水中待了片刻,在聽到有人走進之時,浮上水麵,懶倦的趴在池邊上墊著的厚實柔軟的毛巾上,以免錦瑟以為她要自殺。
“皇,皇太後,衣服已經燒了。”錦瑟有些緊張的進來稟報,她透著重重氤氳看著慕容嬌嬌雪白光潔的後背,但拿上卻還是就幾處紅色的痕跡,看的令人觸目驚心,那是慕容嬌嬌在灌木叢中躲避孤獨宸絕時被荊棘劃傷的,傷口不深,也未傷及肌膚,但卻留下了條條痕跡。
慕容嬌嬌也知道自己應該是遍體鱗傷,但她也不介意錦瑟看見,她如果有什麼想法,在她讓她燒掉衣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必遮掩。慕容嬌嬌閉著雙眸,嬌俏的臉上帶著疲倦,雙目瞌上,沾染了晶瑩水珠的長睫微微顫動,輕聲道:“哀家知道了,你去將哀家回來的消息回傳宮中,不必解釋什麼緣由。”
錦瑟低頭,小聲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南宮辰軒是個多疑的人,如果書信上做了解釋,他便會更加懷疑,所以她索性什麼都不說。
在水中又泡了許久,慕容嬌嬌全身繃緊的肌膚似乎都鬆軟了下來,她歎息了一聲,才從浴池中起身,裹了一件月牙色的綢緞曳地寢袍出了後殿,赤腳走到寢宮中。錦瑟站在殿內的窗戶處放飛了白鴿,隨後關上窗子來伺候慕容嬌嬌就寢。
窗外,東方已經泛白,層層重疊的雲中,一抹猩紅劃破長空,那刺目的紅光似乎就要從雲層中透出來。天亮了,慕容嬌嬌雙目微閉,昨日種種竟一場噩夢,她緩緩走到床榻帷幕重重垂落的沿邊上坐下,打算休息,她的確太累了,但此刻,窗外突然一聲異響傳進了她的耳中,讓慕容嬌嬌驀地睜開雙眼。
錦瑟一見,嚇得立刻跪下,以為自己伺候不周,但慕容嬌嬌卻猛然起身,大步走到窗前,素手推開了窗子,清透警惕的雙眸朝已經露出晨曦光芒的天空看了一眼,灰藍一片,全然沒有那隻白鴿的身影,她眯起雙眼,朝山巔之下的草叢中望去,卻更是一望無垠,滿眼蔥鬱,入目皆是山中幽然的美景。
“太後娘娘……”錦瑟緊張的跟隨其後,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有人將那隻信鴿獵下了,慕容嬌嬌心頭陡然窒悶起來,但隨之想到了究竟是誰透露了她失蹤的消息。這才清晨,一般有經驗的獵戶不會在天不亮就上山狩獵,所以這個人一定是窺視這裏的動靜已久,所以才會獵下從行宮飛出去的鴿子。
“皇太後,外麵風大,您別著涼。”錦瑟小心的說道,她沒有慕容嬌嬌警敏的耳力,自然不會聽到窗外那細微的弓弦聲,慕容嬌嬌眼底沉了沉,她目光幽沉的凝視著窗外,看來,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
天空中,重重雲霧中,晨曦慢慢的露出的第一縷光,猩紅的直照在終南山的行宮之上,琉璃金瓦,閃爍萬丈光輝。光芒斜射進寢宮的窗格中,籠罩住了慕容嬌嬌月白色的身影中潮濕烏黑的長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似九天神女一般朦朧,她眯了眯雙眸,看來,今天會有故人前來了。
慕容嬌嬌的嬌容微凜,眼底閃過陰沉,隨之轉身離開窗格前。
整整睡了一日,慕容嬌嬌到窗外的夕陽如清晨時的晨光一樣斜照進窗格,在漢白玉地磚上潑灑下了紅光瀲灩時才醒。今日,是這幾天來,她睡得最為踏實的一次,所以當她醒來時,看到著夕陽的美景時,卻沒來由的覺得安足。
多少年的歲月侵蝕,生活殘酷,慕容嬌嬌早已經忘記了什麼叫做知足,她隻不過是被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木偶,任人操縱指使。後來在皇宮中,麵對南宮浩風和南宮辰軒時,她的選擇也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她一直從未知道什麼叫做滿足。但是這一次大漠之行,雖然才短短三天,卻讓她明白了此刻擁有的這份清淨又多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