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嬌嬌看到他,心裏已經知道南宮浩風沒有多少日了,或許,就在這幾天了。
“太子就這麼等不及嗎?”慕容嬌嬌問安太醫的第一句話,卻並非皇帝的身子,而是對南宮辰軒所作所為的恐懼。
安太醫麵色陡變,他立刻跪拜在地,想來,他也看出了太子最近的反常,因為南宮辰軒最近抓朝廷之事十分嚴謹,收攏朝臣也是用了前所未有的雷霆手段,這不像他做事的風格。
“回稟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要臣就在這幾日下最後一帖藥,但,必須讓皇上死在賢貴妃的寢榻上。”安太醫不敢提及南宮辰軒,隻是將額頭磕在冰涼的地磚上,沉沉的說道。
慕容嬌嬌看著安太醫,抬手輕抵在自己的前額,沉思了片刻,知道她根本不能逆轉南宮辰軒的心思,便索性為他鋪設下了最後的幾個至關重要的籌碼:“皇上知道鳳美人沒了嗎?”
“消息封鎖的緊,皇上昏迷時辰又長,所以還不知道。”安太醫小心翼翼的說道。
慕容嬌嬌冷笑,想必皇帝的昏昏沉沉,讓他自己也不知道今日已經是他搬進靈虛殿的第十五日了,他還以為自己才入住三五日呢,所以,即便不近女色,也隻是隱忍著。
“就定在明晚吧,你去吩咐內務府,派人親自到瀟詠宮伺候賢貴妃沐浴更衣,叮囑她一定要服藥,多吃兩顆沒關係,另外,既然是極寵,又是最後一次相處,就請她乘坐春恩車去吧,以示盛寵無人能及。”畢竟,賢貴妃要成為曆史的罪人,大周世世代代百姓都要記住的名字,最後一次,應該讓她風光,慕容嬌嬌眼底幽幽寒冷。
安太醫仔細的聽著,隨後叩首道:“臣明白了。”
“下去吧。”慕容嬌嬌閉上了雙眼,有些無力的撐著自己的額頭,隨之在聽到安太醫離開的腳步聲時,對一旁伺候的李嬤嬤道:“去將鶯美人叫過來,本宮有事吩咐。”
“是。”李嬤嬤是個知情重的人,她已明白的事情發展,所以一刻不停的出了大殿。
不多時,鶯美人急促的趕來了,她一入書房就叩跪在地,想必來的途中,李嬤嬤已經提點她了,隻聞她略顯緊張的抖著聲音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通知你父親,明夜子時派兵進宮,鎮守神武門,把手靈虛殿,包圍整個後宮,任何人不得出去,任何人也不得進來,直到,後日早朝。”慕容嬌嬌依舊閉著雙眼,但聲音卻格外的冷靜清晰。
鶯美人身子顫抖著,衣裳摩挲著地麵發出細微的聲響,她驚駭的久久不能言語,可見是驚住了,一雙堂皇的大眼驚恐的抬首看著閉著雙眼的慕容嬌嬌,雙手終於撐不住,癱軟在了地上。
慕容嬌嬌沒有理會她,隻是慢慢的睜開了冰冷幽沉的雙目,抬手示意靜嬤嬤將鶯美人攙扶出去。
一切都要結束了,慕容嬌嬌的目光緩緩的凝望向窗外那一片明媚的風景,盛放著太液池水的水缸中,紫貴人盛開得愈發嬌媚鮮麗,但吹來的熱風,卻暖不了慕容嬌嬌心裏的寒涼,因為,她也不知道過了明日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緩緩的閉上眼睛,她嬌小的身影被幔帳遮掩著,茜紅色的長袍在風中翻滾著,似如鮮紅蜿蜒的血……
正午的陽光正值毒辣,悶熱得人喘息不過,知了蟬鳴更是尖銳的嘶叫,吵得人心煩意亂,不知所謂。但就是這般好得陽光,在夕陽斜照,赤紅的火雲在天空囤積盤踞,形成一條掃尾的赤鳳之時,天空又陡然雷電交加,轟隆隆的一片,撕裂天空一般的電閃之後,傾盆大雨轟然墜下,一強壓之勢力傾斜萬物,整個皇宮也瞬間變得煙雨蒙蒙。
又是一個陰霾陰雨天,慕容嬌嬌站在鳳儀宮書房的窗前,大殿內的幔帳因狂風肆雨搖曳翻滾,如同海浪一般,牽動了珠翠也不住的淅瀝搖晃。時辰不多了,幾乎掐指可數,隨著沙漏的陣陣流逝,慕容嬌嬌幾乎能算出剩下的僅有的十幾個時辰。
劉公公冒著傾盆大雨入了鳳儀宮求見,踏進書房時,他的烏紗帽子上已經全部濕透,褐色繡丹頂鶴的衣袍擺角粘貼在身上,腳下的鞋子滿是泥水,連手中的白色拂塵都沾在了一起,隻需站著,不會兒地麵上已經滴了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