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光還算明媚的夏日,太陽很慷慨地對地球散發著火一般的熱情,好象生怕這種權利過期作廢了一樣,要不是地球上的百分之七十都是水,隻怕早已沒了人類安身之處。
再有半個月就要放暑假了,到時候可要好好放鬆一下,趙曉凡的眼光由窗外的藍天白雲移回到桌上的一大疊作業本上,唉!這般繽紛的青春歲月,卻要壓抑在如此沉重之中。
長籲了口氣,為自己的大好時節默默哀悼一番,一年的合同眼看就要到期了,還要續簽嗎?當初抱著桃李滿天下的美夢來此,想不到很快就被現實擊個粉碎,看著眾老師學生為了分數明爭暗鬥互相殘殺,壯烈成仁原來竟是如此困難。
一般私立學校都是寄宿製,實行全封閉式管理,其嚴格程度可想而知,作學生的自不待言,當老師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星期才回家一次,平時有事請個假什麼的還要經過層層審批,在以升學率為前提的庸碌中,默默地奉獻著自己。
“曉凡,中午出去了?”教科學的小張打了個哈欠。
“嗯。”趙曉凡頭也不抬地。
“哎呀!”小張撅嘴,“私立學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趙曉凡笑了一笑,沒有答腔,隻是搖頭。
這時下課鈴響了,氣氛一下子暄囂起來,師生們如同從悶罐車裏出來一樣,不過幸好早已習慣了那種暈車的感覺。
“真羨慕你倆一下午沒課。”教語文的遊薇一走進辦公室,就沒好氣地大叫道,今天星期五,按例頭兩節是作文課。
在六年級組裏她們三個最相投、最契合,有事沒事都會拿彼此開涮一把,誰也不會放在心上,一度被稱為“三劍客”
“羨慕好玩嗎?”趙曉凡看到是她,無聊地聳聳肩。
“曉凡……”遊薇咬著唇,以楚楚可憐的表情望著她。
“別這樣,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趙曉凡不為所動。
小張在旁好玩地看著她倆,對這出戲碼早已習慣了。
“好你個趙曉凡!”遊薇杏眼圓瞪,正要像往常那樣抬腿坐上趙曉凡的辦公桌與她進行一番激辯,可猛然想到自己今天穿的可是一套價格不菲的新款裙裝,不禁有點猶豫了。
“一定要保持淑女風度!”趙曉凡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
遊薇張了張嘴,還來不及回擊,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來飛快地掃了一眼上邊的號碼,立刻就變成淑女了,“喂……”
一邊喂著一邊就徑自躲到一邊綿綿細語起來。
“不知道又是哪個男朋友打來的?”趙曉凡歎息一聲。
“是情書寫得超極棒的那個。”小張神秘兮兮地。
“現在還有人寫情書,真老土!”趙曉凡撇撇嘴。
“曉凡,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張卻不以為然地白了她一眼,然後支起下頜一臉向往地道,“這不叫土,這叫愛情。”
“愛情……”趙曉凡仰身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
自己也曾經無數次地想過、憧憬過,愛情是什麼?
答案是,愛情是人生中不可預測的變數,同時也兼具危險性、侵略性、挑戰性以及毀滅性,青春是人生當中一段最寶貴、也最難把握的歲月,“永恒”又太遙遠,“責任”則更是陌生和艱巨的代名詞,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過早談戀愛。
算來自己的人生字典裏,也是有愛情一詞的,隻不過看了太多的悲歡離合,心中不自覺產生了某種莫名的抵觸感,看到異性,無論對自己有沒有好感,都會本能地去抗拒,雖然她知道自己作為芸芸大眾的一員,到時候終究會妥協的。
小學和初中幾乎都在懵懂裏度過,高中又被功課壓得抬不起頭來,好不容易等考上了大學,有了大把的時間和心情,卻發現愛情不過是快餐店裏的一碗速食麵,因為輕易所以短暫,如曇花般你濃我濃的花前月下,凋零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但畢竟身處青春,誰又能擺脫內心的那股蠢蠢欲動?
不曾預下規劃,不代表沒有希望,她也曾幻想過這種事應該發生在三十歲之後,目前的她則更應該開闊視野、享受自我,至於戀愛嘛!一次就好,重複的動作多了就不新鮮了,也喪失了事物本來的味道,既然別人說初戀是青春的第一朵花,終生難忘,那麼一次就夠了,使之變成永恒,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