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寂靜。四月。這是一個溫暖的夜,清輝滿天,風兒很柔,讓人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戰爭的歲月。
沙子坐在床上,難以入眠,一盞孤燈陪伴著他,今天有四十三人斃命於他的手下,也就是有四三個生命被剝奪,他的心有了一種悸動的感覺,甚至想嘔吐,就如一塊冰冷的石頭壓在心頭。
此時,他已在千裏之外,四月,寶象國的桃花已盛開,十分爛漫,故鄉的桃花是否也十分爛漫?他曾在爛漫的季節擲去了多少黃金時刻,那樣的純真年代能否再來?不會的,取而代之的是對另一個人的無時無刻地牽掛,以及被另一個人牽掛,他們重複著人類古老的感情,這種感覺讓他義無反顧。
他手裏拿著一張紙,癡癡地看著,上麵滿是娟秀的小字,紙上似乎散發著她溫柔的氣息,他感到了莫大的寬慰。
“將軍,還沒休息啊?”一人掀簾而入,端著一碗,熱氣騰騰,正是文書岑雲兒,老實巴交,滿麵謙恭。
沙子“嗯”了一聲,岑雲兒繼續道:“將軍請用銀耳鹿葺湯,幾位將軍都有了,用過之後,早點休息吧,時候不早了。”
這岑雲兒自稱是北幽滄康人氏,為人十分低調,家有老母,外有一瘸子哥哥,生活十分清苦,岑雲兒便出來謀些職位做,以便將來將老母哥哥接來。現在沙子賬下做文書,寫寫畫畫,十分稱職,沙子對其十分照顧。
沙子接過碗,感激地道:“多謝!”
一碗湯下肚,沙子感覺渾身溫熱舒服,睡意襲來,便將羅刹的信件折好,放在枕底,倒頭便睡。
萬簌無聲,隻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
深夜,沙子忽覺帳內傳來一種細微的腳步聲,並有一股森寒之氣襲來,他遽然睜開眼,便見一個高個子沙國士兵持劍正向自己刺來,沙子大吃一驚,滾下床來,睡意全無。高士兵“唰唰”幾劍向自己一陣搶攻,竟是一些厲害招數,赫然一名武林高手,沙子倉皇躲避,後邊忽又閃過一個偷襲的矮個子士兵,沙子一個斜掠,睡衣卻被劃破,兩刺客著甲聯手,騰躍輕靈,儼然一代高手風範,沙子躲閃過十餘劍,方有機會大呼:“抓刺客!”
兩刺客大驚,發起一陣急攻,卻奈何不了沙子,沙子覷得機會,一掌擊在高個子身上,高個子踉蹌了幾步,矮個子便奪路而逃,高個子死命掩護。
帳外已亂,有人跑來,矮個子剛衝出賬外,斜刺裏一柄劍刺來,正中他的胸部,握劍的是岑雲兒,他住在沙子的鄰賬。
岑雲兒陰沉沉地道:“你逃不走的,所以沒必要。”
矮士兵一字字道:“我從來都不會逃,我隻是魚目混雜。”
岑雲兒道:“為了組織的嚴密,我不得不如此。”
矮士兵道:“我明白。”身子往前送了送,嘴裏溢出血,岑雲兒有淚盈眶。
這時候許多火把跑了過來,矮士兵惡狠狠地瞪著岑雲兒,死了,岑雲兒也惡狠狠地瞪著矮士兵。
岑雲兒衝進帳,高士兵已自刎,岑雲兒急切地問:“將軍,你沒事吧?”
沙子道:“總算命大,躲過一劫,都怪我殺人太多。”
岑雲兒道:“沒事就好,我趕來早,武功低微,不敢進帳助你,隻能在帳外呐喊,所幸刺中了矮刺客,想留活口,不想他竟往我劍上送死,我懷疑他們是寶象人。”
沙子道:“很可能是寶象王軍裏的奸細。”
這時眾人跑進來,有山雞、大傻、段飛及一幹將士,眾人見沙子無事,登時寬心。
山雞道:“岑壯士好武功啊!不知如何刺中了那刺客?”
岑雲兒稽首道:“山將軍過獎了,戎馬生涯,都會三招兩式,躲在門邊偷襲,所幸成功,說來讓人見笑!”
這時,郭大帥和寶象王也過來看望沙子,沙子道:“叼擾各位,實在令沙子誠惶誠恐。”
郭大帥和寶象王一顆心放了下去,命令盤查一切可疑人物,並責罰當晚巡邏的士兵。
不幾日,郭大帥領兵攻打陽桂,命令沙子領五千人馬攻占陽桂西南的小鎮屯集,以便威脅敵人的糧道,滋擾後方。
沙子便與段飛,帶著大傻及一幹副將前住,行至九雕山,忽然岑雲兒拍馬來送將令,岑雲兒道:“大帥念事關重大,差岑某親自傳送。”說完呈上一封信。
沙子將信拆開,上有大帥印戳,言:我軍行動已被敵方奸細探知,敵軍已出動人馬,將軍宜相機行事,務必小心雲雲。
岑雲兒送信畢,打馬便回,忽有探子來報,前方有一隊人馬正奔九雕山而來。
一名副將道:“此山有九座山峰,故名九雕山,中間有一峽穀,名曰奔月峽穀,為穿越此山的最近通道,將軍不如在那兒設伏,攻它個措手不及。”
沙子然諾,便領兵埋伏於奔月峽穀,人街枚,馬上嚼。
那隊人馬攜著盾牌,帶著大刀,十分警惕地走在奔月峽穀,沙軍看準時機,如猛虎下山之勢向寶象軍衝去,形成合圍之勢。
意外地那隊人馬竟處變不驚,他們背靠背,三兩組合,鎮靜地等待著沙軍。
兩軍對接,偷襲變成了鏖戰,盾牌、大刀正是短兵交接的有利武器,寶象軍似乎有備而來。
激戰多時,人報峽穀兩側不知從何處又湧來了許多寶象軍馬,兩下夾擊,沙軍已成寵中之鳥,沙子大驚,命令人馬突圍而出,沙子親冒箭雨,又有無數石頭塞住道路,竟不能過。沙子乃命段飛、大傻及一幹副將領兵從山上逃走,自己率兵掩護,大傻不從,沙子大怒,二人爭執良久,沙子隻得留下,此時已折四成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