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腳步聲,沉悶,象低獷的鼓音。
“沈飛龍。”
“不,我是沈龍源。”來人平靜的說。
一樣的相貌,一樣的微笑。
“其實,想殺你的是我,你卻逼死了沈龍飛。”嘲弄中含著憤恨。
“飛鷹令是你盜的?”葉銷魂突然發問。
“哈哈,我怎麼會盜?!”
“你一直都在跟蹤我。”
“對。”
“老掌櫃是你殺的?”
“不聽飛鷹令的人隻有死。”
“你不是飛鷹令主人。”
“我替你執掌門規不好嗎?”
“於是,你的哥哥就派了初九去保護我。”葉銷魂道。“你就在十八那天,冒充沈龍飛然後出其不意,將他殺死,對不?”
“嗯。”
“然後你就用飛鷹令命令花四娘、嶽十八還有掌櫃的擊殺我。”
“不錯,他們又豈會在乎一個葉銷魂的性命。”沈龍源得意的說。
“你不光命令他們三人,還請來了江湖出價最高的殺手“逝水”。
“還有一個。”“那個人是誰?”
“星魂。”
通常,殺手的任務沒有完成結局隻有一個,死。但這次不同,有一個人沒有死,那就是逝水。無心錐再偏一點,也許就真的沒有逝水了。但這一點,足以讓逝水活下去。六個人的站位、手法和成功力足以讓任何一個高手畢命。這次,為什麼?逝水想不通,沈龍源也一樣。
完美的開始,不一定有完美的結局,乞丐是誰他不知道,他懶得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星魂的卻必須帶回去。這是殺的規矩。你可以無情無義,卻不能這樣沒有規矩。那個雇主是誰?他很想知道。僅僅是很想而矣。打聽是不允許的,殺手裏不允許有好奇,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到處亂走。休息,才是恢複的最佳方式。
“知道我想什麼嗎?”葉銷魂沉默了一會兒。
“知道我想什麼嗎?”沈龍源淡淡的回答。
其實,不必說,每個人都明白這種情況下,隻能有一個人離開,那就是活著的人,也許誰也不能離開。
沈龍源的武功如何,誰也沒見過,他緩緩的從後背解下一件武器,一麵盾牌漆黑的看不出成色。交到左手上,右手則從腰間拔出一柄小錘,冬瓜大小。兩種武器,葉銷魂見過,在花四娘的“天外流星”中見過。沈龍源看出他的狐疑。輕輕一笑:“花四娘是我的徒弟。”徒弟永遠是徒弟,沈龍源的臉上永遠看不出悲傷。
葉銷魂歎了一口氣,油油的,象鞭子抽過水麵,“唉……”幽長幽長的歎息。長劍在手,雙方就這樣對峙著,兩個時辰過去了,沒有一招,隻有一種姿勢。“度不中而輕發”,那個人隻能成為一具屍體,所以兩個人耗著,象日本的相撲一樣,不斷的凝視著。
風更大一些了,葉子盤旋著,在空中飛舞。鷹飛,有鷹在飛,自由是快樂的。為了自由,就得更有耐心。
終於,有人忍不住。沈龍源連人帶盾猛的撞向葉銷魂,沒有輕靈,隻有一種笨拙,銅錘揮向葉銷魂的頭頂。“大巧若拙。”葉銷魂不由的歎道。保持距離可能是較好的防守,但葉銷魂卻迎麵趕上,一劍反刺,自上而下,穿向沈銷魂的肋骨。沈龍源身子橫移一盾拍向露劍,盾劍相交,火焰四濺。
四十餘招過後,沈龍源的身形卻見越來越慢,葉銷魂相反越來越快。一百招後雙方的鬢角額頭都已大汗淋漓。但他們仍然咬牙挺著。
突然沈龍源大叫一聲身子騰空而起,在兩三丈高徑翻一個筋頭,頭上腳下將武器狠命的壓了下來。“天外流星”真正的天外流星,事已盡了沈龍源的畢生功力。身形急轉的葉靈魂鬼魅一樣的溜出一米,橫劃一式-------“旋風破”劍尖顫顫,似千萬朵梨花綻放。
劍折了,葉銷魂手揮斷劍,虎口處鮮血淋漓。沈龍源落地後向前衝了五步才把身子停下來。兩個人就背對背的站著,一陣風吹來。誰都沒動。
良久,葉銷魂才向山下走去,滴答的鮮血隨著他向山腳走去。
沈龍源還是那樣站著,身上的衣衫還在隨風飄舞。
他的咽喉處多了一小截劍尖。
天意嗎?天意。也許這就是差距。一劍盟盟主的位置讓他害了自己,也害了沈龍飛。
沈龍飛,一方是兄弟,一方是手足,沒有辦法,他隻有自盡。從此隻有長眠在浪濤滾滾的一劍盟的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