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環消失了,不再在江湖中展現。月無情也將霧一樣的隱退,成為江湖上新的神話。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天氣,大漠如歌、恨無雙最終都倒了下去,血跡沾滿了月無情的衣衫。幾番鏖戰,他舔舔嘴角的血跡,腥腥的鹹鹹的,虛脫仿佛時刻要敲開他的屋門。堅持,堅持!
風雨中還有馬蹄急驟的聲響,下一個是誰?月無情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不去猜,劇鬥耗盡了他的氣力,恐懼籠罩他的神經,那個人是誰?
鬥笠閃過屋外的籬笆,蓑衣緊貼著來人瘦弱的身材。隻有那一尾紅紅的劍穗在風雨中招搖,刺目而奪神,“月無情還在嗎?”他輕輕的問。沒有人回答,死人的問題是不需要回答的,無心環破門而出,但差了,就差一點點,“你以為你現在能殺了我嗎?”細微的歎息,鞭子般抽過空中。
月無情的無心環並不停下,“此心因環成錯愛!”勁掃來人胸口。來人長嘯,身體騰空急轉,劍劃向月無情的左頸。“燕子磯,燕無翼!”是的,燕無翼。“江南燕子磯,無翼也猖狂。身輕急似箭,誰敢攝鋒芒!”
“的確,算一下我們的舊帳吧。”燕無翼道,“怕了嗎?”
月無情慘白的臉上微微一笑,“無情江湖無情客,月近黃昏月滿樓,我會怕你嗎?!”
“今天月末麼?”燕無翼道。
“你說呢?”
月末決鬥!
這是燕無翼的規矩,無論什麼仇恨都隻能在月末解決。嗜好是不改的,即使是天大的便宜,燕無翼也會堅持,這是他的招牌。招牌就象羽毛,你不愛惜,隻會淩亂,隻會凋零。
距離月末還有半個月,十天其實就夠月無情恢複體力的。一個殺手如果不能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那麼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月無情不是最好的殺手,因為他有情,有情才是殺手的致命硬傷。
桌子已經碎裂,杯盞也一樣狼籍,隻有在牆角的一壇陳釀還在散發著濃鬱的馨香。在潮濕的血腥的空氣中,一隻手拎起壇子“喝一杯吧?”“幹。”既然此時不用比武,那隻能喝酒來打發寂寞。
“咕咚。”壇子在兩個人的手中交替著傳遞。良傾,單調的沉默被一聲聲狂笑所打破,仇恨不單是生活的全部,還有歡樂。
憂心在哪,月無情忍不住想起憂心,空曠的原野拒絕了她的歡樂。那麼,在落日的熏染下,她是否如秋日的楓葉一樣感傷?
燕無翼醉了,就在月無情踩著泥濘走出竹屋不久,他翻身而起。
他要趕在月無情之前,找到憂心在世上。也許隻有憂心知道無心環的秘密,寶藏還是秘笈?燕無翼猜不出,想必流傳的是真的吧。
憂心站在落霞山巔,孤鶩峰,這裏曾發生了震驚武林的激戰。霜刀,段簫都曾在她身前的斷崖上離去,離開這個世間。那個黃昏,據說也夕陽如血,繁星如淚花一樣閃爍。她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去,懸崖近了。再向前一步從此她就可以無牽無掛,離開這個紛攘的世間。再向前一點,一點就夠了。她就可以如飛箏一樣自由飛翔了。不能尋一個幫手,尋一個劍客,殺死月無情。既然她做不到,那隻有一死了之。她的身形一晃,白雲和清風就要托著她的身體,自由飛翔!
驀然間,一個身影燕子身掠過,將憂心的纖腰抄起。幾個起縱,憂心就到了十丈開外,“一戰崖”幾個字在黃昏中顯得蒼白無力。“為什麼啊?!”憂心悲憤的說,“隻有戰敗的人才有資格從這跳下!”來人冷冷的說:“這是規矩,你沒有資格。”餘暉照著他削瘦的身材,隻有那紅紅的劍穗,才顯得那樣的可怕,劍穗,血一樣的劍穗。它提醒每個人,“江南燕子磯,無臂也猖狂。”
燕無翼真的無臂嗎?他僅僅少了一隻左臂罷了,如果為了成功少一條手臂又有什麼關係。
三年前,霜刀,風易水、離恨天如日中天的年代,他隻是一個無名劍客,象許多青年一樣,他幻想著有朝一日打敗所有的高手,然後稱霸武林。這一天他終於等到了。“長天離恨”最後一擊,“霜風勁掃秋萬落,”霜刀被離恨天擊死,於是他出手了,這是一個揚名的機會。“泣血劍”狠辣而無情,遍襲離恨天的三十六大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