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陽春三月,江南遍是姹紫嫣紅,鶯飛燕啼的盎然之景。留州凡洛城內也是一片勃勃生機,正是所謂“千樹櫻見笑,百裏泛桃紅”的大好春色,蝶舞蜂鬧,草木青蔥,世間點滴姿色,盡收其中,縱是在夜幕之下,也難以擋住這人間透露出的萬般繁華。
如此美景,若無佳人相襯,倒顯得落寞。正巧,青湖旁怡情院內的姑娘們皆上了脂粉,身著羅綺華服,搖著小扇兒,三步含笑,十步勾魂,使著媚眼兒歡迎著踏入院內的客人。
就在姑娘們盡情調笑的時候,突然,店門口來了浩浩蕩蕩一行人,遠遠看去隻能看見外圍清一色的黑衣壯漢,個個都虎背熊腰,腰上挎刀,不苟言笑,不知道的以為是其他同行雇來砸場子的,仔細一看,原來是本地留侯大人的貼身護衛們。再看看被護衛們圍在裏側的那些人,個個都是留侯府上的熟麵孔,要麼穿金戴銀,要麼仙風道骨,看著就知道不是一般角色,此時此刻正慢悠悠地隨為首的人步入院內。
不必多說,為首那個便是留州之主留侯羅宣赫,正頂著個將軍肚走進怡情院內,時不時摸摸自己的八字胡,滿麵春風。
“喲,這不是羅大人嗎?貴客貴客,今兒個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掌櫃秦四娘遠遠地打著招呼,笑著迎了出來,“大駕光臨,可是叫小店蓬蓽生輝啊!”語氣之中,尚且聽得出一絲嗲怪之意。
“哎,四娘。我這不是公務繁多嘛。”羅宣赫笑道。
“啊,理解理解,這留州百姓的吃穿住行可全都仰仗著留侯大人呐,您自然是一刻都走不開呢,要是您離開府衙半步呀,這凡洛城內的老母雞,它都不知道怎麼下蛋了呢……”秦四娘說著,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突然她發現人群中的一張陌生麵孔,好生俊俏,便問道,“咦,這位年輕小哥是何家公子?好像第一次見呢。”
原來羅宣赫身後跟著一個玉麵公子,身形修長,劍眉星目,英氣十足,不過左眼下點著一顆淚痣,倒顯得惹人戀愛起來。
“哎,四娘你這嘴還是這麼能說會道,哈哈哈。來,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北疆逍遙王的三世子殿下,北疆最金貴的公子哥!算起來,還是我的世侄呢!”
年輕公子點了點頭示意,同時輕笑著說道:“沈謙見過掌櫃的。”
“啊,小王爺啊,歡迎歡迎!別說,在我見過那麼多世家子弟裏麵,您可是最客氣的了,要是換其他人,早就飛揚跋扈到不知道哪裏去了,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秦四娘歎道,同時不解地問,“不過這北疆遠在千裏之外,怎麼小王爺跑江南來了?”說著說著,突然掩麵一笑,“莫不是衝著江南如水的姑娘來的?”
“什麼話!我們世子殿下是奉命南巡,察看百姓疾苦才途徑留州的,哪有你說得那麼下作!”年輕公子身旁一位冷麵侍衛喝到。
“哎,劉統領無需發怒,四娘她並無惡意,都是被老夫給慣壞了。”羅宣赫解圍道,同時給沈謙使了個眼色。沈謙見狀,便示意了一下,劉統領才退到一旁。
“屬下無禮,沈謙在此向掌櫃的賠罪。”沈謙微微弓身做了個揖。
“別別別,小王爺不必如此,是四娘沒有分寸,更何況四娘一介草民哪能承受這麼大的禮呀……”秦四娘帶著歉意地回了個揖道。
“你們這倒還拜上了,哈哈,大家不用緊張,都是自己人,放輕鬆點,不必拘謹,更不必太過講究外頭那套繁文縟節。對了,四娘啊,你看,謙兒這不今天才抵達留州嘛,所以今天我才帶著家臣文客,邀請他過來你這怡情院裏為他接風洗塵。”羅宣赫說道,同時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裝模作樣地作揖,“還煩請掌櫃的好生招待,也算不失了留州體麵。”
“留侯大人啊,您就別這樣拐著彎擠兌我了,我哪吃得消啊。嗨,既是如此,那就別站在這了!來人,送貴客入上房!”秦四娘招手道,“您先坐著,我這就去叫姑娘們。”
羅宣赫滿意地點著頭,跟著侍者上樓。沈謙也跟著走了幾步,忍不住問道:“羅叔真是好雅興,隻是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入風月場所尋花問柳,是否會引起誤會?”
羅宣赫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半晌後停了下來,說:“世侄你倒不像是你爹,聽說有姑娘就兩眼放直,走不動道了。不過你是多慮了,這怡情院啊,它並不像其它花酒之地,相反,還是個高雅地方。這兒的姑娘可不像外邊那些野花野草,她們可都是琴棋書畫樣樣通曉,胸中也有墨水撐底,你要聊什麼啊,她們都能和你談論個七七八八。別看她們一臉媚態,你要想占便宜可不容易,弄不好得留倆門牙下來。總之你放心,這兒的姑娘隻賣藝,不賣身,隻攀天談地,獻舞作歌,絕不做皮肉生意,不然怎麼成的了我留州的一大招牌?要是它隻是普通的江南妓院,我也不會這麼關照這裏,更不會領你前來了。”羅宣赫突然像個炫耀玩具的孩童般,滔滔不絕起來,“你是不知道,我留州啊,當屬兩個地方最具雅趣,所謂‘青湖怡情,白山養性’,一個地方呢,就是這,還有一個地方呢,就是白墨山的養性閣,不過那裏可不像這兒能有這麼多樂子,因為那裏可沒什麼姑娘,風景雖好,不過都是一些學究書生,天天在那吟詩作對,研習術業。這兩個地方啊,都是些風雅之士常聚之地,世侄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這麼說來,倒是侄兒多慮了。這兩日若有空,侄兒倒想去養性閣看看,也沾點它的文墨之氣。”沈謙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