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招牌的蕎麥麵後來總算吃到了。是非常獨特的味道。酸酸甜甜中夾雜著一絲苦味,麵條異常柔韌,怎麼咬也咬不斷。夏天的時候吃一碗這種冷麵,帶給人持續一天的好心情,難道店內生意火爆,小孩老人交替出現,我端著麵碗在人群中晃來晃去,像是在傳遞著一份份幸福。森和告訴我說這麵條意味著人生。我說是嗎你又亂扯。他說你看,必須吃幾口咬斷了再繼續……就好像人生的道路需要停停走走。到處充斥著酸甜或者苦。我用筷子敲他腦袋,“欺負我不會思考啊!吃個麵條都那麼囉嗦。”
補習班的內容比較難懂,每次帶回來的試卷都會要我的命。洗完所有的碟子筷子後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那個時候,自己睜著惺忪睡眼,想要看明白題目到底講的是啥,真的很有難度。有一天晚上實在忍不住,把頭枕在雙臂中間,放任自己的眼淚流下來一點,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和試卷都是濕嗒嗒的一大片,慘不忍睹。
更加慘的是,森和穿著浴衣站一旁好奇地看著我。
“看什麼看!沒見過青春醜少女哭啊!”
“……你脾氣還真古怪。”
“要你管!”
“題目一道都做不出來,就哭啦?”
“你不懂的……”我狡辯,“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
我張了張嘴,想要一古腦兒倒出所有的苦悶,但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最終還是森和幫助我一起完成了試卷。奇怪的是,很多看起來異常糾結的題目在他的講解下,就變得通俗易懂。想來在高中時他的成績應該很好,可是為什麼會進入一個三流的大學呢。
正想得入神,森和拍拍我肩膀,好啦易君快去睡覺,都快兩點了。他的手掌很大,覆蓋我瘦弱的肩膀綽綽有餘,溫度直達我手臂,一部分直衝向心髒。夏夜的風還在持續,蚊蟲肆意叮咬,但此刻任何觸覺都已詭秘消失……隻留下他的,在暖暖地燃燒。這是什麼?難道就是所謂的喜歡嗎?
正想感激他也有溫柔的一麵,他卻來一句,“明天還要早起幹活呢!不許偷懶!”
我哭笑不得。
果然很適合繼承這家店,有老板的作風,瘋狂壓榨未成年幫傭。
再次從補習班回來,膽戰心驚地把車抬上那段公路時,前麵照舊是一片烏黑……不對,好像有個昏暗的燈在閃爍。不用想就知道是森和做的。“算你好心。”我心想。雖然是小小的一盞燈,在漆黑的夜色裏搖曳著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未知遠方等待我的一顆十字狀星星。這對於我來說簡直就像是救命稻草。真的,一點都不誇張。四周依舊是詭異的蟲鳴和野獸的呼喚,喧囂著耳朵裏每一根脆弱的神經。但卻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然而等我走近了一看,居然看到森和穿著傳統服飾站在外賣小推車旁招呼客人。那光正是來自於那盞懸掛在推車上的生意燈。
“喲……回來了啊?”他笑嘻嘻地看我。
“幹嘛……站在這裏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