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我們隻是好朋友吧。
“我說……我們在一起吧。既然那些女生認為我們的關係不正常……那就在一起好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找你去喝酒吃飯聊天……和畫畫了。”說完那些話他就低頭吃飯,顯得非常冷靜。而我則是坐立難安,如同渾身滋生出億萬隻螞蟻在爬來爬去。空氣有點僵硬。
“不答應拉倒……”最後他那麼說,顯得很泄氣。
“不是。”
“這麼說,你確實是喜歡我的咯?”
“也不是……”
我手足無措的樣子讓阿澈覺得很好笑。
“那不就好了嘛。喜歡就在一起好了。”
而事實上,過了那麼久,我總算明白自己確實是喜歡他的。以前總認為自己是在崇拜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機會,事實上那隻是一種自我麻痹。因為那個時候的我,覺得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是不正常的。
但是現在我不那麼想了。
因為阿澈說的,喜歡就在一起好了。世間的事情本就很簡單,可是偏偏被我們弄複雜了。
我們確實在一起了。
但說實話我們之間的關係,在外界看來並無多大的變化,說到底我和阿澈都不是喜歡大肆宣揚的人,幸福不幸福,隻要心裏明白,那就夠了。說來也奇怪,那陣子我突然像是開竅了,畫畫的技術突飛猛進。
我們一起在月光下的操場上散步,在他的工作室相擁而眠,去“刺豚”喝酒聊天,我的酒量還是那樣糟糕,每次喝那麼一口就大醉,害得阿澈辛辛苦苦背我回去。有一次被冷風吹醒,明白此時此刻隻要默不做聲,享受片刻溫暖就好。我聽到阿澈嘟囔“沒想到你那麼重,下次一定不能讓你喝酒”,可一到下一次,逼著我喝酒的人,還是他。
我以為我們能這麼安安穩穩地過去下,畢業後的事情我從來不去想,聰明人隻會經營眼前的幸福……真是好笑,連我都變成聰明人了,還是有那些愚蠢的人孜孜不倦地想要摧毀我們。
那之後阿澈不斷地獲獎,愛慕他的女生有增無減,但每次他都隻和我一起,要麼討論晚上去哪裏吃飯,要麼討論畫畫的技巧。每當這個時候那些女生都露出一臉恨恨的表情,巴不得將身邊的樹連根拔起仍向我。
整個學校的女生的怨氣,都集中在我神聖。
我和阿澈認識的第二年冬天,他出事了。
之前不是沒有想過會發生一點事情,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會來得那麼快,幸福會那麼短暫。而且,一切都是因為我。那天有個男生突然攔住我,質問我是不是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和阿澈在一起。我還沒來得及思考,他已經怒氣衝衝地一個拳頭揮舞上來,我隻感覺眼冒金星,鼻子滴著血,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隱約還聽見路過的女生在竊竊私語,“這人就是該打……”我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後來事情朝著我無法預料的方向前進。聽說阿澈趕來和男生打架,那男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被打得跪地求饒,但傻傻地阿澈並沒放過他——斷了三根肋骨。
為什麼……會這樣呢?後來我才知道那男生喜歡著某個校花,那女生原本是愛慕著阿澈的,但阿澈拒絕了她,於是她對那個喜歡她的男生說,“去教訓下那個和阿澈一起的賤貨,我就和你一起。”愛情讓人變得盲目,果真如此。
男生的父母來學校大吵大鬧,說這種害群之馬一定要開除坐牢才肯罷休。雖然是男生事先不對,但阿澈確確實實地打人了,還打傷了他,中國的法律隻看重那邊受害更多……最後學校給了阿澈開除學籍的處分。事後我們在酒吧喝酒,我難過得直哭,他說“你別哭了,你一哭我也難過”。
“是我……”
“不是你!”
“你以後……要怎麼辦?”
“都說了我在哪裏都能畫畫的,倒是你,不許放棄啊。”
我點點頭。
第二天阿澈收拾行李離開了學校,我們隻能靠著一條又一條的短信聯係,他說他要去南方的城市工作,那裏有他向往的風景。我說這樣也好,等我畢業了就立刻趕過來。
“你父母會答應麼?”他嘲笑我,“你是獨生子吧。”
“這是我個人的決定。”
“是因為我?”
“是!”
他似乎很高興。
但是事情遠沒有我們想象得簡單,我父母聽說我和一男生戀愛的事情後,火冒三丈。他們沒收了我的手機,讓我回家去住,但是阿澈那個號碼我記得一清二楚,一有機會我就跑去樓下的電話超市打。
冬天還沒結束的時候,阿澈找機會給我寫了信,他說他要去歐洲進修,有次朋友們一起搞的畫展,阿澈的畫被一權威人士相中,說他大有前途。“你要不要我去?”他在信中問我,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