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寄信人(1)(2 / 2)

“還是沒辦法忘記他嗎?”我想。

大學的寒假是給足一個月的。距離上次回家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裏,正音還過得好不好,其實說實話我也對那謎一樣的來信感興趣。是不小心寄錯了嗎?好像不太可能,信裏常常提到一些隱私的事情,就算我和正音是那麼親近的朋友,有些秘密也是聞所未聞。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間,總是會存在那麼一道溝壑。除非兩人是熱戀的關係。

這麼想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沒錯,就是光一。

會不會是光一的惡作劇呢?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大概有兩年多,這兩年裏他們幾乎沒吵架過,可後來那個秋天光一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失蹤了。可他也不像是喜歡玩失蹤嚇唬別人的家夥。

“會不會是……遭遇了一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午休的時候我這麼隨意和正音說話,卻被她用手掌堵住了嘴巴。她的手掌是微熱的,還在輕輕地顫抖著。

“別胡說八道……他不會死的。”

“我又沒說他死……”

隻是真的很離奇,比起電影裏的情節有過之而不及,雖然作為他的女朋友和不怎麼熟悉的朋友,正音和我不願意承認他會這麼一直消失下去,可事實就是這麼發生了,而且還在持續,如同脫落的音符,或者中途軋斷的磁帶,要繼續演奏下去,似乎沒什麼可能了。

正想得出神,我被一個冷冰冰的手掌不懷好意地蹭了臉,原來是正音,她照例穿得很單薄,蒼白的臉上被霧氣抹的很透明,甚至可以看見青色的毛細血管。她說,“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的。”好像是在抱怨,又好像不是。

“抱歉……剛才才到家的……”

“去喝酒吧?”

“……又?”

“什麼叫‘又’?明明一個多月沒碰麵了……”

“那好吧。”我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那裏比較暖和。

我知道我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摸得著看得見的朋友。兩年前自從她的脾氣開始變得古怪,朋友們便一個個地疏離了她。父母什麼的,很奇怪正音的父母都居住在外地,一年裏難得見上一麵。正音平時也懶得打電話和他們聯絡感情。所以能和她說說話談談心的,就隻有我了。

幾杯酒下肚,正音的臉色又開始有了溫暖的潮紅,話也逐漸多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願意和她去喝酒,隻有在酒後她才是過去的那個她。在平時她隻會機械地工作,斷斷續續的說不知所謂的話,眼神呆滯,仿佛靈魂被誰抽走了一般。

我在擔心她。非常非常強烈的擔心。

其實我也想過要不要重新喜歡她,追求她,把一切都告訴給她聽,但我考慮萬一光一半途出現我要怎麼辦。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所以,再等個半年吧。”我想,“到時候再看情況……”從小我就是個小心翼翼的,考慮過多的人。

我和她談起信件的事情。她一臉得意地說這個月收到了七封。

“果然我還是挺有魅力的啊……以前都是一個月三封的……”她這麼說。

“都寫了些什麼呢?”

“翔太!你難道有打聽隱私的癖好嗎?為什麼別人寫來的信你每次都要問我寫了什麼?!”

“……”

“你倒是說話呀!”

“……這會不會是光一幹的事情?”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似乎眼睛裏注滿了淚水,在酒店黯淡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沒那個可能吧……”她說,“就算是他,他現在立刻出現在我眼前,我也不會接受他了……憑什麼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

“……”

“可是……卻又是那麼地想見他……”我看出她的矛盾,身心疲憊,體現在亂七八糟的發型,鬆垮垮的衣領,露出隻屬於春夏秋季的鎖骨,冰涼的。

隨後她一頭載倒在飯桌上,潑翻一壺酒,放聲大哭起來,辛辣的液體四處蔓延,滴答滴答地敲擊著木質地板,都分不清到底是酒還是眼淚。

我終於決定去查出那個寄信的人。這是我在突然之間決定的。既然給她希望,給她溫暖,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來保護她呢。

但我知道要查出那個寄信的人還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首先信封上寫的字以及信紙的字都是機器打印,其次從郵戳的地址來看,每次都是不一樣的,看得出寄信的人很用心地不想讓正音找到他。可這又是為什麼呢?無從下手。

最後我隻能從她以前的朋友入手。會不會是以前某個比較要好的女性朋友,雖然和她絕交,卻還是看不下去所以一直寫問候的信給她?女生之間不是經常分享秘密的嗎?所以知道隱私的事情還挺正常的。這麼一想,本來亂作一團的思緒像是被人突然從中眼疾手快地抽出一根明晰的線頭。

我乘車去了遠在城郊的安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