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還是沒到來，一個月後就是最後的寒假。我在某一天和喜歡的男孩子坐在枯萎的草坪上聊關於未來的話題，手心裏捧著一杯熱熱的抹茶，看時間逐漸流逝直到暮色四合星光點點……這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之後我隔三差五地去便利店買東西，有時候能喝到他親自準備的抹茶……沒茶的時候就改喝水果茶，配上小巧精致的壽司卷，也能自得其樂。他將時間分配得很好，沒有客人的時間在讀英語單詞，他的聲音暖暖的，如同棉花編製的線條，鋪陳在冬夜荒蕪的空氣裏，格外引人耳目。我有時候看他看得發呆，他笑起來打斷我說，“快回去看書啦。”於是我就很聽話地回去。
這很奇怪不是嗎。我不聽父母的話，不聽老師的話……甚至連最親愛的弟弟的話都不要聽，但獨獨愛聽他的話……卻拒絕承認自己喜歡上他這件事情。我告訴自己，我們是同一條路的夥伴，我要努力……至於結果我無能為力。但一起在努力，這很真是一件年輕而溫暖的事情。
走出店門的時候，外麵吹過來一陣風，也是溫暖的，嘴唇上還殘留著茶的甘甜，以及糾纏著的壽司味道……怪怪的。
寒假的時候，店裏出現了新的打工仔，年紀比R小一大截。於是R有時間約我一起去圖書館自習。他的成績其實很好，很多高難度的習題稍微思考下就能解出，讓我望塵莫及。一開始我還能自信滿滿地跟著他的步驟走，但到後來我才明白自己的功課已經落下太多。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其實不是這樣的……在無形中喪失了很多東西。學習畢竟是循序漸進的遊戲，隻要中途被擊潰就會全軍覆沒。
於是很氣餒地想要放棄。“反正……考不上大學就去工廠上班好了。”
“你真這樣想？”他似乎有點生氣。
“不然……還能怎樣呢？”
“我這個人呢，不會討厭長相糟糕身材臃腫的人，也不會討厭傻傻笨笨總被別人敲詐的人，隻是討厭那種一開始說得目標明確，但又不肯付出一點努力就放棄的人。你……是那種人麼？”
“啊啊……隨你怎麼說好了。”我有點尷尬地閉上眼睛，隻留一點光用來偷窺對方的反應。但其實心裏有點擔心，R是我尊敬喜歡的人，如果因為這幾句話他就離開我，不和我說話，那真是得不償失。
然而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天他憤怒地把書拋在我麵前，然後轉身離開，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坐在原地。圖書館內所有女生都用詭異的目光審視我。我能感受到背後一陣火辣辣。
之後他就沒打過我電話，我也不敢去便利店找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開窗戶偷偷地看便利店，然而什麼也看不清楚。路人進進出出，都是穿著單薄的毛線衣，看來冬天還是沒有到來。“如果店裏恢複賣抹茶，我就要進去……”我對自己那麼說。有時候父母讓我去買啤酒壽司什麼的，我也繞道去很遠的地方買。結果被弟弟發現了。
“怎麼最近的壽司那麼難吃啦？”
“我怎麼知道……可能他們家選用的食材沒那麼新鮮了吧。”
“胡說。你是跑去別家買了吧？每次都跑得氣喘籲籲……”
“是啊那又怎樣？”
“你……和那人吵架了吧？”
“嗯？！”
“有幾次我在路上碰到的，你和他有說有笑地去圖書館看書。”
“和誰？”
“就是那次我們在你校門口看到的那位。”
“你幹嘛監視我？”
“我隻是碰巧路過……你放心好啦我不會告訴父母的。”
“哈？”我撲過去掐他脖子，“一起去圖書館用功……還怕你說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