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茉看著倚靠在樹幹上的顧槿，失笑的搖了搖頭。
顧槿有所察覺，頭微微偏了偏，依舊不曾睜開眼睛：“要上來嗎？”
“過了這麼久，你這突破尊者的威壓總算是被你收放自如了。”梨茉腳尖輕點，輕飄飄落在樹幹上，手一揮。
跟人一般大的樹幹瞬間多了許多鬱鬱蔥蔥的樹葉，形成一個坐墊，梨茉這才盤腿坐下。
似笑非笑看著不動的顧槿：“肅清幫你應付仙界那群老頭，你倒好，這百年就不曾出過青丘。”
“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進階尊者，小心思多了去了。”顧槿緩緩坐起來：“我可懶得去應付他們。”
“再說了，要我應付他們，到時候出了更大的亂子你和天君可別怪我。”
梨茉笑了笑：“關於你百年不出青丘，外麵還有一種傳聞。”
“……”顧槿微微抬眸。
梨茉一頓，對於顧槿突破尊者，稱為四海八荒的第一女尊者，以後出門也和夙黎卿一樣被尊稱為尊上。
可她始終覺得，她還是懷念那個還是聖君的顧槿。
那時，青丘是她的天下，想笑就笑，想胡鬧就胡鬧。
他們在一起，即便是不說話，都能感覺到默契。
可自從顧槿渡過天道雷劫，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越來越淡漠，像極了無欲無求，冰霜淡漠的夙黎卿，可是人還是那個人。
可有的時候，她看著她，隻覺得不是一個人，隻覺得陌生極了。
除了經常來找她，告訴自己，這個人沒有變。
她不由得想，那是雷劫過後，天道賜予一一的那道金光，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是好還是不好？
金光之下，天道恩賜，原本因為施展禁術而應該消散在這天地間的肅清，成功保住了神格，依舊是這青丘之王。
可顧槿，卻去了幾分溫柔，幾分人氣，多了滿身的淡漠，眼裏也多了無情。
難道步入尊者的第一步，就是被這天地拿走七情六欲嗎？
“你在想什麼？”顧槿看了梨茉良久，看著對方變得悲傷的臉色，開口道。
“沒……沒什麼。”梨茉搖了搖頭，甩開腦海裏的紛雜思緒。
顧槿也不多問，神情帶了笑意：“還有一種傳聞是什麼？”
“幾百年前，你傾慕琅琊尊者眾仙皆知，後你渡過雷劫，晉升尊者，卻百年不出青丘。”梨茉想著自己聽聞的一切，忍不住笑出聲：“都說你為情所困，為情所傷，不願踏足有夙黎卿在的地方。”
“跟他有什麼關係。”顧槿微微一愣，那些往事，在腦海裏一一閃過：“我不出青丘百年，不過是因為剛成為尊者，還不能完全將威壓收放自如。”
“難不成，讓他們見了我，每一次都是匍匐於地，對我行跪拜禮？”
梨茉看著談起當年的事猶如談論別人的事一般的顧槿，心就是狠狠一沉：“一一，對於夙黎卿，你……”
顧槿歪了歪頭，目光透亮，看著梨茉，眼裏滿是冷淡，再續她熟悉的溫度。
“你是不是想問我，對於他，我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梨茉欲言又止，這不是她想問的，但又是她想問的。
梨茉歎了一口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嘛了。
對上顧槿的目光，梨茉的心緩緩平靜下來，或許她想問的，想要尋求的，不過是從前一般的顧槿。
“他對於我而言，以前是舍不掉，後來是愛恨參半，曆經千辛萬苦回到青丘，那個時候他對於我，是放下後鬆了一口氣，如今……”
一片樹葉幽幽飄落，顧槿有所察覺，頭微抬，伸出手心，任由樹葉悠悠落在手心。
繼而輕輕一笑：“如今他對於我來說，是命中必須要擦肩而過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