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雲啊。”
吃飯的時候,師父突然開口。
我一驚,筷子差點沒掉到地上。
師父一般不會在吃飯的時候說話,然而如果他說了,就代表著……肯定沒好事。
我瞄向一邊的師兄,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是因為今天的任務嗎?
“是的?”
我有點心虛,聲音漂浮。
“那個女孩受了很重的內傷。”
“喔嗚,我知道的。”
原來又是說這個,我蠻不在乎地為自己夾了一大塊的魚。
“她是我和你師兄的恩人,我們必須幫她運氣療傷。”
嗯嗯,我邊吃邊點頭,應該的。
“所以……”
師父歎了口氣:
“內院隻有我們三間房,若那位姑娘住到客房去,我和你師兄不便照顧。”
我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開始等待師父繼續往下。
“所以,我叫人幫你把客房收拾了一下,你先將就幾天吧。”
我想我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客房麵朝西,常年沒受到光照,又冷又陰森。況且牆上還掛著一副早期的神鬼之作,單單看就會渾身發毛。況且,客房孤單單地一間在外院……
不要啦……
“我去睡客房吧,師父。”
相信師兄注意到了我的情緒,連忙開口。
“難道要小雲睡你的房間麼?”
師父的聲音淡然冷漠:
“成何體統!雲也長大了,開始需要磨練。你總不能天天寵著她!”
於是整個廳堂都安靜下來,恢複到以往的氣氛。
而我卻吃不下了,滿腹的委屈。
我不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如何救了師父和師兄,也不知道師父和師兄有多在意多感激她。
可是,我不要睡客房啦……
師兄擦亮了桌台上的油燈。
微黃的燭光照在他平靜帥氣的臉上,搖曳著。
我安靜地縮在床角,仔細又貪婪地打量著師兄的麵孔。
這張臉我看了整整17年,卻一點都不曾煩膩。反而越來越傾心,越來越眷戀。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偶然瞄到師兄時,總覺得他的臉色冷俊漠然,有一種我完全陌生的表情存在。
我曾經問過師父,而師父隻是笑著搖搖頭,說那是俠士的通病。
可是連師父都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啊!
我有點不服氣地爭辯。
那是你師兄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在他這個年齡還無法承受得起的地步。
師父歎了口氣,眼神有點滯然。
小雲啊,你可要好好保護你的師兄喔!
我莫名其妙。
論功夫,我和師兄根本就沒有可比之處。
論經曆,我現在出府逛街都還不能順利找對方向。
論醫術,平常的外傷包紮縫合我是拿手,可是說到內傷治療那又都是師兄的事了。
我拿什麼去保護師兄啊。
歎了口氣,我暗暗責怪起自己的惰性。
都是因為天天偷懶,才落得如今這種半吊子三腳貓的模樣。
情緒更低落了。
我往暗處縮了縮,緊緊抱住被子。
師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立立地站著,對著燭光發愣。
於是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師兄才恍如夢中驚醒一般。
“抱歉了,小雲。”
師兄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沒注意到。”
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卻不爭氣地哈欠連天。
“早點睡吧。”
明明是同以往一樣的口氣,而今天聽起來,卻相當寂寞。
師兄推開房門,踏了出去。
“師兄……”
我小小聲地叫道,因為困倦,聲音如同蚊蟲般嗡嗡作響。
“嗯?”
“晚安。”
我掖好了被子,真暖和。
師兄似乎微微一愣,不過立刻換上了笑容。
月光下的微笑,銀白色的,唯美的,令人神魂意亂的……
“晚安,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