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藍光城(1 / 1)

青檸是被餓醒的,這幢房子實在太老了,夜裏翻身的時候能清楚的聽到它的呻吟,害得她小心翼翼,生怕會被坍塌壓死。可不管怎麼小心,都能感覺它不停地顫抖。陽光從木板的縫隙中透進來,閃得眼睛疼。

動動蜷縮的手和腳,雖然很困難,但現在必須起床,昨天賣香燭的老頭說正午會有一場大雨。如果不能從這棟房子裏逃出去然後用螢草修繕整個屋頂的話,青檸一點也不懷疑她會隨著這棟房子一起長眠於地下。

在這個叫藍光的小城裏,螢草是最隨處可見又最有用的東西。蓋草棚的時候、紮席子的時候、在沒木柴的時候燒火做飯。香燭更是藍光城的經濟命脈,把螢草烘幹,撚出花粉,點燃後會發出藍色的光,光亮柔和,也沒有蠟燭的氣味,即使沒有點燃,在黑暗裏也會發出淡藍色的光亮。夜的藍光城,四處都散發著光亮,像是永遠沒有黑暗。

說來也奇怪,別地的土、別地的水,都養不活螢草,隻有這藍光城可以,外商每日都來用大把的錢來收購螢草香燭和飾品,所以每到黃昏時分,藍光城的寧靜都會被來往的船隻所打破。而這時候,就是青檸最安全的。她就在這時穿梭在一個個窄巷裏,尋找填飽肚子的東西。

城裏的人都會曬一些野菜和肉幹在巷子裏,被一些野貓吃去點也是常有的,沒有人計較,恰好就喂飽了她的肚子。

今天有雨,商隊就不會來,曬在巷子裏的東西也會被收走,如果不能在正午之前快速的解決房子問題,這一天就隻能餓著了。

這附近住著一個瘋女人,她家的東西總是忘了收,每到這種下雨天,青檸都會靠她的小魚幹填飽肚子。可她醃的魚幹連野貓都不樂意吃,所以這實在是走投無路的辦法。

從地板上爬起來,這個動作耗費了青檸很大的力氣,能在這幢房子裏生活這麼久,她敢說沒幾個人比她的動作更有技巧性,輕巧的走到樓梯口,小心的避開有窟窿的部分。要知道,這個樓梯可是比房子更有年紀的。

成功的走出了房子,已經有烏雲出現在頭頂,雖然青檸不願相信,但那個賣香燭的老頭看天氣還真是從沒失誤過。一道悶雷嚇得她一激靈,立刻撒開腿跑了起來。這裏是藍光城的最邊界,跟城裏又有一座荒山隔著,青檸湖邊的螢草雖然不夠用,可山腳下卻有個大湖,湖邊的螢草蔓延開來,直到邊界的盡頭。

隨著青檸急速的奔跑,風刮來的螢草花粉迷的她睜不開眼睛,眼前的景物變得迷蒙。看不清方向,憑著感覺奔跑,好像下一秒就會飛起來。但是在飛起來之前,她就一頭栽進了一大片螢草裏。

把拔出的螢草紮成捆,青檸知道她已經沒時間了。烏雲已經布滿了天空。一把扛起螢草,又開始了急速的奔跑。

離正午就剩一刻鍾了,天空的陰沉已經讓湖邊的螢草發出淡藍色的光,支起了梯子小心的搭在屋後的土堆,這樣她的高度就夠用來修繕房頂了。把螢草去掉穗,隻留下枝葉和莖稈,橫向編織成細網,大概3層厚度就足夠抵禦風雨了,隨著一道閃電劃破烏雲,雷聲也如約而至。她的細網已經編好了,手腳麻利的均勻攤在屋頂上。剛爬下梯子,就被雨點襲擊了。

躡手躡腳的回到了房子裏。窩在角落裏,在大雨停下之前,不能睡著。如果房子坍塌,青檸要保證自己清醒,才能平安的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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