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曾問我,為何不將故事寫上結局。直到我穿過亂世,看到那人身後治下的錦繡山河,我才知曉,隻因我不是故事的主角,所以無法得知故事最後真正的結局。
“爺爺,如果是我,我寧願是這故事中的人,轟轟烈烈地去死;也不願做個寫書人,平平凡凡地生。”
因這一語,那本書的故事還在世世代代地流傳,卻再也尋不到了雕著寫書人之名的原本,直到那天我回到故事的起點。
“你許是該寫上結局。”
臥在軒窗下打盹的人,聽到書案後傳來的問話,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很多人都曾這樣說過。”
書案後的男子聞此搖頭,“你去活了一世,修了無數的史,卻隻寫了這一本書,便不想能有一人,得個善終。”
“想。隻可惜這本書,亦是史。”
“史嗎?”閻鼎風話裏夾著些許無奈,“改變得了過程,改變不了結尾的死物,才是史。但這本書你改變不了過程,但在結局未定之前,或許,還能扭轉乾坤。”
“比如?”
聽到這輕飄飄的兩字,閻鼎風合上手中的書,看著書卷末落下的‘我劍指你’四字,緩緩吐了一語,“你許是不知,夷諦以死造就了六界第二個煞仙。”
軒窗下的人猛然抬起了頭,夷諦,夷諦……
“怎麼會?”重卿輕歎了一聲,六千年了,那一劫,莫非還是過不了嗎?
閻鼎風並未立即作答,盯著坐起身陷入沉思的人看了良久,垂眸不明地問道:“上華台下的那一幕,你莫非便忘得了?”
“忘了也忘不了,”重卿心下複雜,此番重頭思來,卻也明了當初夷諦為何執意要那人下界的緣由,但……
“他難道不知那人是上華也非上華嗎?”他搖了搖頭,滿麵的苦笑,“八百年前地請命下凡,是解不了宿命,還是本就設的空局?”
夷諦啊!夷諦!你這般算計於那無情無念的人又有何用,到頭來苦地都是你的徒兒啊!
閻鼎風對他所問,是答不出,也是不想答,遂淡淡回了一句,“這本書還沒結局。”
“我到希望它就此終了。可惜……”
“若就此完了,還能改變什麼?”閻鼎風打斷了他,眸底暗藏著晦澀。
“還能改變什麼?改變什麼嗎?”重卿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突兒輕笑起來,抬眸望向了窗外滿庭的酒殤花,“判官替本王照顧它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是不少,”閻鼎風垂在腰際的手,布滿血痕的指尖還帶著一縷消散的透明。他移步來到坐在軒窗下的人身後,同窗前人一般望著那些瓣似雪蕊似火的繁花,“將本該生在極陽之地的花,栽在地府極陰之地,這癖好許是應改改。”
“確實應改。”重卿答得隨意,頭枕雙臂重新睡倒回了玄木地板上,唇畔笑意縹緲,“隻是九州下虞亦是極陰之地,為何卻是花開兩岸?”
說著,他闔上眼眸,似在回想什麼,又喃喃而道:“寫得太久都快忘了,給我念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