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低頭笑笑，說道：“還要煩勞兩位嫂嫂過來……”
李昭接過清玥遞來的茶，笑道：“我們之間何談這些。阿漣已同我說了，你思慮周全，隻是你如今身子切勿多思多憂。”
無垢喝了藥，搖搖頭，“怎麼能不擔心，如今三爺戰死，劉大哥生死未卜，軍心大損……世民憂慮尤勝於我……”
王漣歎了口氣，“你們夫妻真是……哎……”
李昭替她掖好被子，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輕易離京，可是前線也確實需要……”
“如今秦王能調動的兵力有多少？”
無垢看了看王漣，說道：“世民手下黑甲騎兵三千，這些年東征西討已集兵將數十萬有餘。京城以內嫂嫂手下有兵五萬，李孝恭有七萬。算下來也就這些了。”
王漣點點頭，“秦王兵力最勝，難怪……”
“難怪什麼？”
李昭說道：“太子已請纓出戰了。”
無垢抓緊被單，“什麼？太子他……”
李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齊王近日也有異動。”
無垢靠在被子上，“皇上，怎麼說？”
“還未應允。”
無垢輕輕閉上眼睛，隨即睜開，問道：“我一直很奇怪，世民怎麼會戰敗？”
王漣搖搖頭，歎道：“秦王剛去前線沒多久便生了病，軍中事務便交給了手下，薛舉來犯，無忌和柴大哥皆是主張暫時退避。可惜劉文靜和殷開山幾人堅持迎戰。三爺性子急你們也知道，薛舉屢屢來犯，三爺便也堅持迎戰……”
“世民他怎會病了？”
王漣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據無忌所言，多半是途中染了風寒未愈，至前線又日夜操勞，自然是越來越嚴重的。”
無垢倒在被子上，眉頭緊鎖，滿是擔憂。李昭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二哥不會有事的，你先養好身子要緊，阿漣會過來陪著你，我就不來了。”
無垢點點頭，笑道：“大嫂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留下吃了飯再走吧。”
李昭應下，無垢便讓清玥去廚房準備，隨後又同二人聊了許久，直到黃昏時分，奶娘帶著哭鬧不止的衝兒過來。無垢便讓衝兒也一並留下。
入夜，無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入眠。清玥掀開紗帳，安慰道：“小姐，快三更天了，睡吧。”
無垢看著窗外沉沉黑夜，搖搖頭，低聲歎道：“我……睡不著……”
“小姐，你不睡，他也要睡的。”說著清玥指了指無垢的小腹。
無垢聞言低頭看著日漸鼓起的腹部，朝清玥點點頭，這才又重新躺下，勉強壓下心事強迫自己入眠。
夢裏，有三爺戰死的情景，有世民拍案而起，不住咳嗽的情景，也有劉大哥被人綁住手腳意欲砍殺的情景……
夢中驚醒，無垢拍著胸口不住的喘氣，心中擔憂更甚。隻是她不曾想到，王漣拿著書信急急走進房裏帶來的消息更是讓她震驚。
“無垢……薛舉死了。”
窗外桂花含苞欲放，已有馥鬱香氣蘊育其內，在等待最好的時機，開出最燦爛的花朵。而無垢瞪大眼睛，薛舉明明已是勝券在握，此戰，世民輸了兄弟，輸了大將，輸了軍心。他怎麼偏偏這時候死了，難道當真是天佑大唐？
又是一場秋雨，桂花細軟的花骨朵在風雨中搖曳，似乎已經承受不住風雨打擊，卻見有一朵緩緩開放，緊接著，兩朵，三朵……接連而來的香氣慢慢四散，浮動在空中，醉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