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您歇著您的……我上前邊瞧瞧去……”闊倫布心裏像長了草,但還是帶著笑。
“那幹脆一塊兒去吧,我不歇了,早燒完了早回去,我還得趕緊瞧瞧家裏去呢。”烏蘭夫人說。
……
闊倫布急步小跑著到了正殿前邊。
大殿外邊,一群人默默的圍在那兒發著愣,漆黑夜色中,火把燃燒的呼呼聲和鬆風的颯颯聲更加襯托出這裏的危急勢態。
闊倫布定睛一看,頓時腦袋轟的一聲,叫苦不迭。
……一個兵勇用火把照著亮兒,他看到大殿裏的佛龕下麵,一個小兵滿臉是血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那尊周倉泥像已從蓮台上斷裂下來,壓在他身上。
“什麼時候的事兒?”闊倫布厲聲問。
“就剛剛。”一名護軍校答道。
“都都他媽幹什麼吃的?!啊?!”他狂喊著。
……
“這是怎麼孩說的*……怎麼辦哪,二格?我說別來別來嗎……”烏蘭夫人聲兒都變了。
“您先別著急,我先問問怎回事。”闊倫布盡量平和的說。
*怎麼孩說的:老北京人若看見一個小孩遭受不幸時,往往會如是說,用以表達內心的憐憫態度
根據在場人述,那個小兵受命去撣掃幾尊神像,孰知剛撣到周倉,那泥像就轟然倒下,將他砸倒在下麵,一聲沒吭,頓時就不動撼了。
據查,死者是家在紅山頭的一名養育兵,無親無靠,就有個妹妹,也嫁人了。
一般這種人這就沒什麼善後的麻煩,一除名,發送發送就算完了。
現場一片寂然,所有兵勇都麵目驚愕,在火把搖晃不定的光暈裏一動不動的發著愣。
“發他媽什麼愣啊?趕緊抬外頭去呀!趕緊連這兒給我打掃幹淨嘍!”闊倫布齔目說。
“回大人,擱外頭……哪兒啊?”那個護軍校小聲問。
“先擱西頭老牆邊上那片小樹林兒裏頭,派幾個人跟那兒輪撥兒守著,等我稟了上頭再說。”
“是!”幾個兵趕忙收拾起來……
就在這當兒,怪事出現了。
那個死者被抬起之後,發現他的背後有張黃朽的綿紙飄路在地上,上麵影影綽綽好像畫著些什麼東西。
“拿那張紙來讓我瞧瞧。”闊倫布很奇怪。
這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綿紙,幾乎到了一碰就碎的程度。
上麵畫著四個小人,其中前三個小人的臉是被墨塗黑的,而第四個小人的臉是空白的,沒有塗黑。
不知怎的,一陣莫名的恐懼陡然從他心底升起,馬上擴大到全身,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但轉瞬間他又抑住了情緒,好像沒事似的對周圍的兵丁說:“來幾個人,連那周滄老爺扶到座上去。”
幾個兵卻誰也不敢動,在那兒麵麵相歔。
“怎麼著?反了?”他把佩刀往外一拔。
可依舊沒人動撼。
“嘿!……我說,你們幾個忘八蛋連朝廷命官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行啊,我己個兒來!”闊倫布脫下貂褂一扔,怒火中燒,把馬褂兒的下擺一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尊足足有四百斤的周倉像抱了起來……
“好!!好力氣!!!”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喝彩。
……但就在這時,一陣支持不住的預感衝向闊倫布全身,眼前一片發黑……那尊周倉泥像好像跳起來似的砸在他的身上,他感到腦袋裏有一股白光閃過,原本活躍的意識瞬間淡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