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內閣,滿地的細碎瓷片,遠處兩名婢女伸手擒著一白裳女子,那女子,黑發散亂在肩頭,看不出樣貌,喑啞嘶叫,身子不住的反抗。兩名婢女額上都沁出了汗,看見來人,頓時鬆了口氣。
藺宜對著她們道:“你們上去用絲綾縛住她的手腳,越緊越好,切莫讓她掙脫開來”。
說著,她們一個個低著頭上前去縛那女子。
那女子甚是不安分,見身旁婢女手鬆了些,用指甲抓破了其中一個婢女的手背。婢女驚叫一聲,脫了手,那女子便掙脫了開來。向內閣外麵跑去。
這一舉動無不嚇壞了幾個不經事的小丫頭,她們抓著白綾的手都抖了抖,不敢上前。
“還不快去”。藺宜怒叫,一下把失了魂的幾位喊醒了。
她們閉著眼,狠下心,幾個伸手擒那女子,幾個用白綾縛那女子的手腳。
一陣忙下來,眾人臉上無不披青掛紫,但藺棋覺得心中很是不覺滋味。
藺書瞧了她一眼,看她臉色慘白,許是被這場麵嚇住了,伸手拍拍她的肩。
過後,眾人將那女子抬到榻上,一個個從閣中退了出來,隻留一個婢女在閣門外看著。
藺棋回了屋,想起了適才那一地碎片上的血印,而後又想起那白衣女子腳踝上的傷口,有些疼。想到她就這麼被人縛起來,獨一人在閣中,心裏就抑鬱起來。
藺書看她從後園回來後臉色一直不佳,就替她去意紓小姐那兒侍奉,讓她好好在屋中歇息一番。
可藺棋無論怎樣都睡不下去,心心念念的都是後園發生的事。
是以,半夜藺棋攜著入府前爺爺給的金創藥潛入後園。因平日很少有人敢進去,所以看守很稀鬆。
一路走下來,藺棋有些害怕,伸手摸了摸懷中的瓷瓶,光滑溫暖的表麵不由讓她的恐懼散了一半,她繼續向前走去。
她躲在格外十步之遠的樹下,探頭向閣門看去,那看守的婢女已然不在了,她鬆了口氣,瞧瞧上前推開閣門,又輕手輕腳合了起來。
閣中漆黑一片,藺棋摸出了火折子,一路走來,到了那緊閉的內閣門前。
深吸了口氣,她推開了木門,“吱呀”的推門聲回蕩在杳無聲跡的黑暗中,依著藺棋手中的火光,蔓延到了內閣中。
她慢慢走向堂中的桌邊,點燃了僅有的燭台,借著瑩瑩燭光,她看清了屋中布局。也看清了裏側的榻上被縛住的白衣女子。
拿起燭台走進裏側,後將燭台放在一旁的案上,小心試探對榻上之人了幾遍,發覺人已熟睡,伸手從懷中拿出瓷瓶,沾了點乳白的的膏藥,對著那女子露出的臂上和腳上的傷痕輕輕塗抹,生怕弄醒了熟睡的人。
一時間藥香鋪散,鬆了藺棋腦中緊繃的弦。她阿爺是個大夫,在家鄉不甚出名,但自藺棋還未全然懂事時,就告訴藺棋要醫者仁心,不論貧賤富貴,癡傻與否,傷著了便同等看待。藺棋深深記住了,但她卻被叔伯送進了喬府的大門。
她執起那女子的手,瑩潤如玉,但掌心結痂的傷口卻觸目驚心。她捧著女子的掌心,輕輕地塗著,時不時對那痂痕吹口氣,麵上帶笑,就同兒時傷著了,阿爺對她一般的細致溫柔。
一時忘我,一時靜謐。
完事後她笑著抬起頭,卻瞧見了一雙如水的眸子,心中怔然。
“你是何人”?不同晨時是嘶啞,別樣的清冷。
藺棋失措,慌忙站起身。
“且幫我解開”。那女子對藺棋道。
藺棋半日無反應,聽了那女子的話,方才醒了神,慌幫她解開了身上縛住的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