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額頭,想笑又笑不出,許洋頓了頓,移動了一下手電筒的角度,讓我看到他的腳邊躺著一個老太婆,抱著一尊十一層的玉闕安安靜靜的躺著,秦禹蘊即便被喂了安眠藥,仍舊是緊緊抱著那尊害人性命的玉闕不肯撒手,現在看來,她跟著我們也隻是為了把玉闕送過來。
“劉侃呢?”我深吸一口氣,他的故事雖然精彩,卻仍有不少疑問。
“自殺。”許洋回答得很淡然,“包括徐棟,包括什麼有人要取你們性命,都是一場戲,為了必要時讓你有把柄在我手裏。”說罷,他又自嘲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兒,“我這麼做,包括監視你,都不是一個君子所為,不過看來,那些招數並未起到什麼實際的作用,除了知道你得到了剩下的兩層。”
“嗬嗬。”我幹笑兩聲,他果然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官三代公子哥兒,這個人的心思縝密到讓人害怕,就像他趕走徐棟以後說的,有些看似的巧合,其實都是設計好的必然。
“如果你想問秦崢給你看的那尊國寶,劉侃造贗品,能有一件就能有第二件,他也是知道三十年前一些內幕的人,趙焱麟資助他們家不少,所以,他不是在為國家做事,而是趙家。”許洋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人,眼裏劃過一絲哀戚,“趙焱麟沒有兒子,所以唯一一個女兒的後代,被這件東西禍害的實在太多。”
秦禹蘊的身體如同多年以前的段沉一樣迅速衰老,應該是碰了玉闕的緣故,許洋帶她下來,也許隻是為了讓她看到趙公祠會發生什麼,也算了了趙焱麟的願望,我看一眼便不忍再看,太陽穴隱隱作痛,但可以肯定的是,顧墨秋,趙焱麟和老郭瓢子以及梁二郎肯定有不小的關聯,不然梁二郎也不會花大價錢買下我的東西,還趕到這裏來。
百年前的孫雪雋和梁莊王或許也一樣,朱瞻垍托孫雪雋為朱棣造了陪葬玉闕,又托付他在自己入葬後照顧遺孀,孫雪雋卻因為彌屋娘娘之事帶他們逃入瓊山,至於為何魏霽月流落妓院又或者是梁莊王夫婦合葬墓裏那個魏王妃是誰,都是野史裏一些風流韻事罷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你既然監視我,那個送給我兩層玉闕的人是誰,目的是什麼,你知道麼?”我盯著他,我們一直糾結於三十年前的事,卻忘記了這個似乎是整件事的一個樞紐的人,不管是蝶公館還是文廟茶樓。
許洋眸光一閃,掐滅了那根煙,幽幽道,“關於那個人,我做過很多猜測,比如說,剛剛告訴你的,我猜到玉闕剩下的兩層在另一個入口時,派人去找過,如你所見,已經被那人挖走並且交到了你,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手上,我才意識到,你可能是個關鍵點。”
我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我爺爺對你的態度,秦崢對你的賞識,包括那個第三者的行動,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身份,可我調查的結果,卻是你太普通,往上翻三輩兒都沒有特別之處。”他突然笑了笑,我心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麼特別。
“所以我想放過你,但是後來,秦家兄妹突然以我爺爺的性命為要挾,讓我帶你來這個地方找出真相,他們提出的要求很不平常,不止是玉闕,還有你。”
我一頭霧水地聽著,卻也似乎明白為什麼許老爺子那麼危言聳聽地強調這個地方的危險,他似乎相當了解我的脾性,知道我不會把朋友置之危險的境地,不管是托付許洋還是萬喬,萬喬?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幹笑道,“所以連萬喬也是個幌子?”
“不。”許洋搖搖頭,“她是真的失蹤了,就在我打電話通知你的當晚。”
“你還沒說那人是誰。”我盯著他。
他歎一口氣,“都說了是猜測,我也不清楚。”
我啞然,現在的他已經全部攤牌,也沒有向我再隱瞞的必要,而關於那個第三者,卻仍舊是迷霧重重。
“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嗎?”許洋朝我伸出了手,我苦笑一聲,心說到這步也不能幹嘛了,緩緩地掏出那塊沉重無比的玉闕殘樓,交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