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泛起魚肚白,橫七胡同最裏頭倒數第三家的破木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李清月著一身分不出男女的青灰學服踏出門來,扭頭對著門內輕喊一聲:
“娘,我上書塾了!”
裏屋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便再無聲息。李清月將破木門關嚴實,伴著清晨的涼意與滿地枯黃的樹葉,向胡同口走去。
鄰家的獨居漢子王二剛準備去賣魚,正在家門口鼓搗,見到李清月背著小布包看樣子是上書塾便說道:
“阿月,上書塾呢!“
李清月被王二沉厚的嗓音嚇得愣了愣,見到王叔在跟前兒叫自己,便笑著應了聲。
走出胡同口便是略微寬敞的南大街,窮人們早早擺好早市吆喝著過往的行人。李清月掏出倆銅板遞給對麵街的饅頭店小二,小二則遞給她兩個剛出爐的糙麵饅頭。李清月將包子塞進全是補丁的小布包中。書塾在南大街的街尾,離橫七胡同不遠。
書塾門前種著兩棵老柳,於是名號“二柳學堂”在李清月這個現代人眼裏頗有“二流”的不明意味。
李清月來得早,於是便靠在一棵柳樹上,從布包裏摸出一個糙麵饅頭毫不斯文的啃了起來。一邊思索自己如今的處境。
李清月來到這個時代已有好些天,一睜眼便從未見過“父親”這號角色,娘親身體羸弱,靠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
這是曆史上不曾存在的大陳朝,今年是大陳朝宣德十一年,在這裏,女子的地位雖低,可是卻與普通男子一樣可通過科舉平步青雲。一般也隻有窮人家的女兒才選擇科考,稍有些地位的人家都將女兒養的好好指望嫁個好人家便罷。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中李清月得知,何氏也曾是大家閨秀,當年依著兩家父母的媒妁之言嫁給了這具身體的親爹,因著何氏嫁過去3年都未有所出,便一紙休書些許銀兩將何氏休了,嫁妝卻不得一分。何氏無顏回娘家,便流落在這橫七胡同。哪知天意弄人,不久何氏便被診出了喜脈,而李家人卻搬去了京都。十月之後,李清月呱呱墜地。自李清月記事起,何氏便常教導她要好好念書將來赴京趕考出人頭地。
許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壓力太大不堪重負給如今的李清月撿了個便宜,總之她要接了這看似不太好的爛攤子。
陸陸續續有學子前來,李清月見狀略微整理下衣褶也跟著進了學堂。剛坐下不久,隨後而到的袁玉見到李清月便在她的隔壁坐下。袁玉是京城大姓袁家旁支這一代的唯一女丁,遂袁家上下都將袁玉當掌上明珠看待。而袁玉卻沒有大小姐的壞脾氣,性子卻像男孩兒般豪爽。原來的李清月能與其交好看來人品也不差。
“阿月阿月,下了學咱們去遊碧湖好不好?”袁玉一臉殷切的扯著李清月的袖子問道。
李清月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答道:
“今兒個是你第幾次未經府上同意私自遊湖了?你就不怕你二哥又禁你足?”
“二哥他和白家大公子遊曆去了,沒個一年半載的回不來!阿月,你就和我去嘛,我保證離湖邊遠遠的不給你添麻煩!”袁玉一個勁兒地扯著李清月袖子哀求道。
“不是不和你去,再過一個月後正是秋闈試,成敗在此一舉,實是脫不開身。”
袁玉本就生的嬌小,五官精致可愛。此時眼眶濕潤,似是要哭出來。李清月趕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