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老爺點著頭微笑,平修錦輕緩出聲:“爹,這事兒等平家的封解了之後再說吧,今夜隻是找大家來聚聚的,亂了這麼多時日,總算是有個好消息了,實在隻要說些趣事就好。”
平老爺見平修錦和晟語蝶都不想受,不過心中已經做了決定,倒也不再想改變,不過今夜是不再提起罷了。
那一晚上,在平修錦借貸買來的宅子裏,平家人十幾年來,頭一次坐在一起真心的笑了,雖然心中許還有別樣的計較,可至少看上去是十分完滿的。
又過了三天,皇帝下詔替平家平反,也就在這天,平老爺和平夫人搬回了平家的宅子,前前後後也不過半月之餘,竟不免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淒楚,好在有許多的舊家奴還是回來了。
也就在平夫人和平老爺回到了平家略有些空蕩的宅子裏之後,李老爺也親自登門造訪了,平老爺是沒心情見的,直接去到了保存平修錦他娘遺物的房間裏,隻是清淡的吩咐了平夫人她看著辦。
平夫人這麼多年來一直照應著李家,從這次之後,她是真真的明白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算是喂了白眼狼,板著臉坐在佟媽為她擦拭過的椅子上,拉著七兒坐在一邊,說著些家長裏短的尋常話,並不理會了李老爺的點頭哈腰。
“這個,上次香兒回家之後一直病著,我是拗不過那個丫頭了,上次定下的事情,什麼時候下聘呢?”
李老爺先前沒話找話的說了幾次,平夫人權當做沒聽見的拉著七兒一直說著話,七兒原本也覺得尷尬,卻不好忤逆了平夫人,點著頭‘恩恩’‘啊啊’的應著,卻不想猛然間聽了李老爺說了這話出來,七兒不是個頭腦簡單的,自然明白平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手腳竟微微的抖了——有人明目張膽的在她麵前討論讓她的夫婿去給別的女人下聘,她怎麼會不緊張,再者自己出身本就不好,若是平修琪一直落魄下去倒也沒什麼,可如今平家地位恢複了,她的身份配著平修錦也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她不過是在等平夫人的態度,如今聽了李老爺的話,對於七兒來說,宣判的時間便也到了,是個女人,想必這個時候沒有不緊張的。
平夫人也感覺到了七兒的緊張,原本隻是一隻手拉著七兒說話,這會兒感覺到了七兒的手不停的抖著,平夫人淡笑著伸出另外一隻手覆蓋上了七兒抖動的手,還在上頭輕輕的拍了拍,然後轉過頭去狀似不解的問道:“兄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下聘呢?”
李老爺的臉微微的脹紅,不過還是維持著臉上的笑說道:“難不成妹妹給忘了,先前修琪未休妻之時,我與妹妹便講好了要把香兒許給修琪,如今修琪既已休妻,那麼更是好說了,香兒這些時日思慕成疾,郎中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如此我想,不如妹妹早些日子下了聘,咱們李家會給出最隆重的嫁妝,如此平家和李家都討討喜氣不是。”
七兒的心慢慢的往下沉去,平夫人卻一直未曾鬆開了她的手,臉上卻帶著誇張的錯愕表情說道:“怎的,兄長這次是要把香兒許給修琪了,這話似乎與我聽見的不同,那日香兒明明同我說兄長已經給她尋了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怎麼這會兒卻要我們平家下聘呢?”
李老爺摸出了袖袋中的汗巾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尷尬的笑道:“這幾日天暖的真快,早上出門的時候你嫂子怕我冷,讓我添了件衣服,這會兒又覺得熱得難受。”
平夫人淡笑著說道:“這天變得再快,也比不得那人的臉麵快。”
李老爺又被噎了一下,隨後不再繞在天氣上,輕歎了一口氣,尷尬的說道:“妹妹,香兒那孩子胡言亂語的,早先就定好的婚事,我怎麼能說變就變呢,妹妹也不會這麼就變了不是,這親上加親的美事,如今也沒晟家那丫頭梗著了,實在沒有耽擱的理由了。”
平夫人輕笑著:“兄長這話好生奇怪,既然香兒已經來過了,我當兄長也該是知道怎麼修琪從前娶了媳婦,雖然我這媳婦的出身照比兄長所謂門當戶對的要求是牽強了些,卻實在是個旺夫的命,從她這頭進了門,那喜事就沒斷了,如此倒也沒想讓修琪再納了妾室,前些日子讓語雁實在鬧得煩了,這才將將見了清淨日子,實在沒有必要再給自己填些麻煩了。”
李老爺見平夫人把話已經說在明處了,自己也實在不能在繞彎子了,遂直接說了起來:“妹妹,既然你暫時沒有讓修琪娶妻的意思,我也不勉強了,不過以前妹夫說要從我這裏定下的那批貨,如今已經到了,不知道妹夫什麼時候派人過來取呢?”
平夫人淡淡的說道:“再說吧,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李老爺豁的站起了身子,有些激動的說道:“妹妹,你做人不能如此的不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