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修良聽了林巧蓉的打算,那個時候沒說什麼,現在才發現了林巧蓉這一手實在是留得夠好,看著平家的門被貼上之後,林巧蓉隻是平和的讓平夫人和平老爺隨同他們一家去自己這麼多年攢下的產業裏住著。
平夫人無處可去,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而平老爺和平修琪卻是別樣的想法了,平修良邀請平修琪,他隻是以去平修錦那裏瞧瞧的借口搪塞過去了,然後像遊魂一樣飄蕩在了大街上。
這麼多年當慣了二少爺,身上很少帶銀子,先前的銀子都被晟語雁揮霍了——即便他有自己的銀子,以他那種心思眼的心性,想來這次也差不多要被充公了。
以前聽人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那個時候平修琪隻當是笑話來聽,而今到了眼前,才知道那是現實,走在街上,即便是口渴難耐,想吃口茶人家都不給他,平家已經被抄沒的事情,從官兵走那一遭之後,便成了人盡皆知的頭條消息,以前平家有的是錢,即便平修琪把人家茶莊給砸了,平家也賠得起,現在不同了,平修琪沒銀子,雖然大家都知道平修錦現在是風生水起了,不過平修錦早就和平家脫離關係了,因此保險起見,還是一碼歸一碼,李香兒不是也毫不留情的離開了平家嗎,那就怨不得他們這些小本生意的買賣人為人勢利了。
平家有許多的老奴仆,雖然很多住在平家的宅子裏,可也有些外頭有私宅,像佟媽和蘇婆子這樣的都有,即便平家倒了,她們其中許多也不怕吃不飽飯,因為她們還可以去找晟語蝶要些零活來做,雖然不像晟語蝶作坊裏那些專業的做得那麼快,不過想賺些活命錢那是足夠了,平家倒了之後,許多沒去處的丫頭聽了平修琪的話,也都湧進了晟語蝶那裏,因為平修錦後來買的宅子想安排下那幾十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因為她們最先去的早,在平修錦沒離開前已經到了,因此平修錦吩咐了七兒來人便收著,等到晟語蝶回來之後一塊兒安排。
大家各自有了著落,平老爺看了看離開的平修琪,心中的酸澀達到了極致,總得來說大兒子還有個秀外慧中,腦子活絡的媳婦,而今的下場倒也不至於太過難堪,被平夫人寵著的二兒子,先是娶了個淫|蕩下|賤的女人,差點把平家弄得雞飛狗跳,如今平家一倒,他連個棲身之所也沒有了,實在是寒磣之極。
再想想自己,一世英名,終究毀於一旦,自己這一大群子女中,竟沒幾個有真本事的,想到這點,不禁想起了被自己趕出了平家的晟語蝶和平修錦,他們夫妻二人此刻的情況他可謂是了如指掌,從最開始由敦王妃等人幫著從新鋪路,到後來借銀子買大宅子,開業不過很短的時日裏,已經上市了兩批係列公仔,說是為了補齊先前因為作坊被關而耽誤的發行日期,不過平老爺心中清楚,這樣快的買進,加工,賣出,會讓資金快速回籠,還有許多的奇奇怪怪的玩具,那些東西他書房裏也有一套,托人好不容易買回來的,讓他這個年逾花甲的老人都愛不釋手,有傳言說,平修錦和晟語蝶現在一個月的利潤差不多要抵得過他整個平家以前一個半月的收益了,那個數字是十分的可觀的,更是令無數小作坊歎為觀止的。
他一把年歲,而今來祖宗的基業都保不住,環顧了曾經留在平府中的人,說句不中聽的,他們與酒囊飯袋並沒什麼區別,如今也隻有平修錦出息了,或許在他去跟祖宗請罪前,該先去見見平修錦的,心中念他念得緊,現在也隻有他出息了,真的希望能在這個時候親眼瞧瞧那一對自力更生的小鴛鴦,至少他這一生還算有些成就——平修錦是他的兒子,是個有出息的兒子。
平老爺慢慢的來到了平修錦和晟語蝶的作坊外,剛好看見了那輛載著平修錦和晟語蝶的馬車從他身旁過去,緩緩的停在了作坊的門口,那門額上‘三喜坊’三個大字在這個時候看起來鮮豔異常。
馬車停下,平修錦卻是繃直了身子不動彈,晟語蝶輕歎了口氣,柔著聲音說道:“看他那個背影,我都覺得心酸,不管怎麼樣,他是你爹,我知道你放不下,既然如此,就照著你心中所想的去辦,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到時候傷人傷己的。”
聽見了晟語蝶的話,平修錦微微的笑了,微微低頭看在倚在自己身邊的晟語蝶,輕笑著說道:“語蝶,今生能遇見你,我真的知足了。“
晟語蝶輕笑出口:“你這人,近來愈加的會說些花言巧語討人喜歡了,瞧著你這嘴皮子,日後我更改想辦法看緊你了。“
平修錦咧著嘴笑了笑,他知道晟語蝶此刻的說法不過是想讓自己放鬆了緊繃的情緒罷了,站起了身,走出車廂,翻身下車,回頭來攙扶了晟語蝶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