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夫人還在愣怔的時候,晟語雁的丫頭小紅飛快的跑了來,跪在平夫人眼前抽抽噎噎的說著平修祺和晟語雁打起來了,自然,小紅深得晟語雁的真傳,知道什麼叫避重就輕,且還要盡可能的與原本的事實貼近,即便與平修祺當麵對質也不會出現言不符實的現象。
“老夫人,二少爺他、他把二少奶奶給打了,老夫人快去瞧瞧吧,二少奶奶她真的很可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呢!”
平夫人心頭正悶著,也實在閑的難受,如今聽了這話,猛然站起了身子,不過心下第一時間想到的卻不是小紅瞧上去當真的緊張,晟語雁有沒有吃虧,反倒是想著自己在這個家裏終究還是有些用處的,眼前就有後生晚輩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巴巴的來找她了,如此雖然晟語雁與平修祺這一對愈加劍拔弩張的小夫妻又爭執了起來,平夫人心情卻較之方才要舒服上了許多。
這架吵得當真是時候,平夫人擺出了當家人的威嚴,聲音微微揚高道:“給我反了不成,我這還在家中呢,居然敢滋生事端,這順暢的日子都過夠了?”
她這邊還義正言辭想要把她當家主母的風範表現個暢快淋漓,那頭平修祺已經拉著晟語雁直接撞開了平夫人的門,平夫人沒見過這陣勢,當時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便聽見平修祺大聲說道:“娘,這女人實在歹毒,我是不會要了,當初是娘給我定下的這門婚事,今日便知會您一聲,也算打過招呼了,我要休了她。”
平日裏柔和的平修祺曆經了踹門之後,再添一句猛話,把將將回神的平夫人又震住了,她一直知道平修祺是個散漫的性子,其實說他散漫,不過是凡事都不經心罷了,不遠往遠處去說,就是當初他的婚姻大事來舉例,是平夫人一手操持的,平夫人說給他定下了晟家的女兒,平修祺隻大概問過是晟語蝶之後,便不再多說什麼,隨後晟語蝶傳出了那樣的事情,平夫人這廂當機立斷,馬上改換了晟語雁,平修祺照樣沒表示出自己的意見,就是這樣一個處處由著別人計劃人生的人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平夫人自然有些驚訝,老半天才回過味來,喃喃的問道:“修祺,你——你說什麼?”
平修祺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個女人心腸太黑,我怕咱們平家哪天也被她給算計了,七出之罪這個女人自己便占了無子、善妒、口多言三大罪過,我休了她也是理由充分的,娘該不會攔著對吧?”
看著平修祺劇烈起伏的胸口和漲紅的俊臉,平夫人知道晟語雁這會兒是真的把她平日裏謙和的兒子給惹惱了,眼睛轉了轉,微微定下了心神,慢慢的坐回椅子上,斜著眼對小紅還有伺候著自己的小丫頭說道:“你們幾個先下去吧。”
能伺候著平夫人這樣的丫頭,自然都少不了聰明伶俐這最基本的要求,要知道伺候著平夫人的丫頭吃得月俸是與平修錦這個少爺都一樣的,她們在平修祺拉著晟語雁進門的時候已經察覺出了異常,都明白不該有的好奇絕對不要有,如今聽了平夫人的話,隻覺得是如蒙大赦,那退出房門的速度若是換了尋常的日子,怕要得了平修祺玩笑一般的誇讚的——‘娘的丫頭果真是非比尋常的,這速度倒是真有些像兔子了。’
不過現在的平修祺是萬萬不會這樣說的,他也沒心情去調侃,隻是瞧著丫頭們走了之後把門也帶上了,又堅定不移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娘,我要休了這個女人。”
畢竟經曆過風雨的人,冷靜下來後的平夫人並不回答了平修祺的要求,隻是一直盯著狼狽的晟語雁,板著臉沉聲問道:“語雁,修祺這會兒腦子有些濁。想必是非曲直的說不分明,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晟語雁原來也不過是氣急了說話不走腦子,經過了這一道上的踉踉蹌蹌和寒風的刺激,腦子早都清楚了,清楚後是連連的咒罵了自己的魯莽,她想到了平修祺是生氣的,不過她卻是沒料到平日裏一直溫和的說話的平修祺竟當真要把她給休了,被休離了,這以後想再嫁可就難了,還有她也絕對不甘心失去平家這棵大樹——那是她花費了許多的心思給自己爭取來的風光和幸福,得到之後,又怎甘心就這樣失去了。
方才進門後晟語雁一言不發,隻是在想要如何應對,不過聽了平夫人的話之後,晟語雁卻是偷笑了起來,心下想著當初在平夫人身上的功夫是沒白下的,說句實在話,她在晟家的時候連陸姨娘的院子都很少去,可入了平家之後,每天陪著平夫人的時間是比和平修祺在一起的還要多,為的就是有一天她有什麼做得不對,有人給她撐著點,如今聽見平夫人這樣說話,向著她的意思立刻浮現了,也讓晟語雁心頭一陣竊喜,可是麵上卻全然一副別的表情,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平夫人眼前,捂著臉啜泣的說道:“婆婆,您還是讓修祺把我給休了吧,是我做得不對,得了這樣的報應也是應該的。”
聽了晟語雁的話,平修祺麵上一愣,心下當時便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若是以前這個時候,他大概會以為晟語雁這是真的幡然悔悟了,可眼下卻不會這樣看,隻更加冷漠的說道:“娘,既然她也承認了,我即刻便取筆墨來。”
平夫人揮了揮手,沉聲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沒弄清楚,修祺,你怎麼時候也這樣的浮躁了,先給我退到一邊去,我要聽聽語雁怎麼說。”
晟語雁聽了平夫人的話,眼睛從指縫間偷偷的露了出來,悄悄的看著平修祺一臉的慘白,嘴角微微勾起。
平修祺聽了平夫人的話,咬了咬牙,隨後慢慢的向後挪了幾步,當真默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