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入夜靜謐,隻除了一處燈火通明,歌舞升平。
“九櫻山莊如今也不過隻是強弩之末。隻要我等兄弟齊心協力,必可將他們一網打盡!”酒桌上首席之人一派胸有成竹之態。圓桌前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朗聲笑道,
“哈哈哈,大哥說的是。這山莊之主的位置也該換換人來當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芽子,也配做一莊之主?”言語間滿是輕視不屑。
“二當家的說的是,一個小孩兒如何能配的上這九櫻山莊莊主之位。”
“也就隻有我們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才配得上坐這九櫻山莊的莊主之位。弟兄們說是不是?”
“是!”
手下人跟著應和道。主座兩人拍手大笑,
“好!弟兄們,大家接著喝。喝好了,明天一舉攻下九櫻山莊!”
旁邊側桌一人舉杯站起,開口道,
“等大哥到時做了莊主,可別忘了送小弟我一個副使當當。”大當家豪爽笑道,
“那是自然,若非有你在裏做內應,我們又豈會攻的這般順利。你放心,我們黑虎寨向來不會虧待自家兄弟的。”
“那小人,便先謝過大當家的了。”抬手一飲而盡。喜悅讓他並沒有注意到,大當家眼裏掠過的一抹殺意。一個叛徒,如何能留?他既然能背叛九櫻山莊,他日,便必能背叛黑虎寨。現在留著他隻不過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罷了,竟還妄想謀官求位?待攻下九櫻山莊之時,他的死期,便也到了。
角落裏有一桌黑衣人,就隻是在慢慢的舉筷吃菜,竟好似是和這喧鬧張揚的喜慶氣氛都無關一般。
酒宴結束的時候已是半夜時分,大家幾近都已醉的不省人事。亦喝的有幾分頭昏腦脹的大當家,走到那桌人麵前。
“幾位放心,我已製定好了計劃,明日必可攻下九櫻山莊!”主座之人,拱手笑笑,
“那我便在此提前恭祝大當家的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
“不敢不敢,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大人提攜才是。”
待人都散去,下座之人問道,
“大人,黑虎寨即將攻下九櫻山莊,您不高興嗎?”那人指尖輕敲桌麵,緩緩開口,
“我隻是有幾分不放心。”側座又一人接道,
“不放心他們攻下九櫻山莊後會食言嗎?大人大可不必。他們倘若敢食言,到時候,”說話之人笑得狠絕,
“屬下必然讓他們後悔,活此一生!”主座搖了搖頭,
“一群草莽,無需費心。怕隻怕,他們攻不下,九櫻山莊。”最先開口問話之人笑言回道,
“下屬倒覺得這點,大人怕是多慮了。區區一個幾近被人蠶食盡了的山莊,即便當年再怎麼風光,也是無需擔心的。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再有能耐又能翻得出什麼浪?更何況若是真有能耐,又豈會放任他們,直至這步田地。”那人抬眸望向夜幕。
“但願如此。”
誰都沒有注意到,一直在旁邊立著準備伺候的女子,剛才,不見了。
“娘親,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在窗前做針線活的女子笑得溫婉。
自她有記憶以來,娘親便一直都是這般溫柔和順。無論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還是如今,被人虜去做奴隸的時候。
“娘親,你……恨九櫻山莊的那些人嗎?”
“真要說一點埋怨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手中動作不停,女子微微笑道,
“恨倒談不上。相較而言,我還是更喜歡九櫻山莊,討厭黑虎寨的。”白穎疑惑,
“為什麼?要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淪落至這般田地!爹爹也不會……”
“穎兒,”女子打斷她,
“九櫻山莊有再多的不是,可他們終歸沒有想過要主動去害別人。而黑虎寨卻不是這樣的。相較於無力救助,他們那般損人利己的行事作風,更為人所不恥。至於你爹爹,穎兒,你答應過娘親,不再提的。”
“是,穎兒知道了。”微微咬了咬唇,
“娘親……”白穎再一次開口遲疑喚道。
“你又怎麼了?”紀珠顏放下手中的活計,扭頭看向女兒,眉目含笑。白穎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我先睡了,娘親你也早些睡吧。”她終究還是沒有告訴娘親,她在酒席上聽到的話。
心中有幾分遲疑,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讓他們攻下九櫻山莊。
說實在的,她對那位新上任的莊主,真真是半分好感也無。他這十幾年來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手下人和山莊事物。如非如此,怎可能連那內莊的總管都叛變了?聽聞他素來隻懂得一心修仙,人送外號,穆瘋子。除了主山一脈,旁邊的八座副山幾乎都被人搶的搶、分的分。他們這些外莊的村民,也大都淪為了階下囚。可這九櫻山莊畢竟是自己的家,她也做不到看著別人毀了她的家,還能修手旁觀、鼓舞喝彩。
不由微微歎了口氣,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