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鹿耳山蘇醒(1 / 3)

山村的夜真漫長,晚八點後,寂靜就吞噬了一切。東西兩向的村莊懸掛了幾盞昏黃或雪梨肉白的燈光,犬吠或雞鳴穿透千米早就滄桑,林天總裹著軍棉衣站在樓頂,也不久,寒意就威逼他下樓。

半月時間,不僅鹿耳山小學,整個鹿耳山脈似乎都褪盡了色彩。醉人春光裏,一切都井井有條,相得益彰,唯有他心懷孤寂,異鄉人不明白倉促的工作有什麼意義?進文化局。然後按部就班地交付一生。那些遙遠角落裏支教的老師,像一顆顆啟明星,山路彎曲卻有方向,向你們致敬。

放學後,林天站在校門前的t型路口旁,張航的逃課攪得他頭暈腦脹,整整一個下午不見影兒,大學生逃課還是思慮再三,你張航真有魄力。

換位思考,隻有真正交換了位置才有清晰地看法。學生時代,故作聰明地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一顆好心,隻是多沒抓住事情本質。做了老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這句話不再空洞。

身旁有棵一抱粗的老槐樹,枝枯皮裂的形象呼應了行將就木與風燭殘年的韻味,他索性背倚老樹坐下,目送著一輛接一輛拖拉機或小汽車消失於視野盡頭。

路口有一場別離,灰白頭發緊拉住哭泣的男孩,一隻小手使勁伸向年輕夫婦方向,灰白頭發抱起男孩,近似決絕的回走,肩頭的小男孩突然舉起右手搖晃,而一雙背影漸漸離鹿耳山遠去。年輕夫婦是夜晚的車票吧,明天哪個城市將添兩張麵孔。

汽車沿著水泥路滑向遠方,形似斷了纜繩的一葉孤舟順著風向飄蕩。漸漸地消失在鹿耳山的視野裏。

當心頭的憂愁轉化為眼淚與哭聲時,這場離別的滋味如陳醋溢散入空氣裏,周遭的目光會鬆軟,迷離。林天起身朝小馬尿潭方向走去,或許是去親近紅柿樹足球場。

此刻,紅柿樹足球場奔騰著一群孩子,皮球似乎是一扇任意門,這裏像南美的某個小鎮,足球是所有孩子的親密夥伴。

“牛!如果我姓牛,能學會牛尾巴尾巴過人不?”張航抱怨地喊。“獨個練多熟練,咋實戰老掉球,不靈驗!不熟練!”

“噫,你燒香哎,還不靈驗。”宋峰笑道。

“別鬧!胖哥。商量技巧呢!守好你的門中不?”張航憤怒說。

“噫,電視說憤怒獅王是球隊核心,俺也是門將,咋就不能當核心。咱組球隊……”宋峰一陣嘟囔。

“航航,你適合中後衛,多練練鏟球。”牛翔飛說。“國飛要學會牛尾巴,你踢前鋒。”他又朝高他們一頭的男孩說。

“不中!我想進球,也當前鋒。”張航又喊道。

“來!搶我球,航航!搶到你做前鋒。”

於是,張航“憤然”衝過去,像以前一樣,一把抱住牛翔飛吆喝道。“捉住你,誰也別做前鋒。”倆小夥伴一個鎖,一個要逃脫,糾纏一起。

宋歌眼睛裏這群奔跑的小孩漸漸迷離,他似乎沉入夢境。晚霞通紅,哥哥在飛奔,當打進一球後,向八歲的妹妹揮手。他希望妹妹在爸媽麵前美言,晚飯多換取一顆雞蛋。哥哥總是將雞蛋晃悠她眼前,說要進行表演,當她將不愛吃的蛋黃送進哥哥嘴裏。狼吞虎咽後,一手捏碎熟雞蛋。還會假裝手被雞蛋皮割傷。宋歌就嚇哭時,他憨笑地展開手。媽媽總是將自己的雞蛋遞給宋波,踢球費體力。宋歌總是埋怨道:“哥哥吃了兩顆了,再吃變成大胖子。”

“哥哥,你在哪啊!”宋歌的眼睛潤濕,不由地輕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