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手也不差,隨後趕到,正好接上話。
李素素:“你們還不放下手裏的武器?”她的聲音雖然柔和,但表情卻是十分嚴肅。看到村民自相殘殺,她實在是憂心忡忡。
對峙雙方,都是男女老少皆有,此刻已經回過神來,一齊看向李素素,表情或是不安,或是驚詫。但都先後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地上還有一灘灘血跡。對峙雙方各有人受傷。可見,在之前已經有過激烈衝突了。
李素素:“村長何在?”
人群中,一位穿著藍色破舊衣服的老漢走了出來:“老朽百裏蒿,就是這裏的村長!”
他須發灰白,個子不高而且挺瘦,消瘦的長臉上,一雙眼眸卻是炯炯有神。看上去隻有五十多歲的樣子。
李素素拱手道:“伯伯,麻煩你說下這裏的情況。他們為什麼會打起來?”
百裏蒿歎道:“唉,都是些小事。若是能各讓一步,何至於這樣。”
李素素:“我明白,往往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旦控製不好就可能演變成家破人亡的大事。大家鄉裏鄉親的,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因此今天一定得把這個事情,從源頭上解決了。”
百裏蒿:“我們村在兩百年前,隻有一戶人家,那便是我們的祖上。後來,後來,他的子孫就各自繼承了他的一部分山和田土。這兩戶人家,他們的山挨在一起,以前挖的界溝年久失修,加上被雨水衝刷,早分不清了。所以,他們曆來有個約定,在臨近界溝的地方,所有的樹木,必須經過雙方同意才可以被砍伐。這樣的規定也適用同村其他人有爭議的地方。”
李素素:“這不是一個辦法。緩衝區的大小,遲早也會變成有爭議的東西。還不如把原來的界溝複原。”
百裏蒿歎道:“界溝隻是一條挖在山上的小小土溝。若是有人存心要占便宜,很容易讓它改道的。而緩衝區高大的樹木,隻要不被砍伐就會一直存在。任何人都沒法讓它移位。而且留的樹木都是喊我們見證過的,不存在爭議。”
李素素:“我還是覺得,應該有更為具體的分界。為什麼他們不一開始就使用更好的分界方法,比如埋石頭等?”
百裏蒿:“既是同一個祖上。那麼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親兄弟,沒那麼生分。自然不需要分的太清楚了。可是越到後來,越沒那麼親了。而且大家也開始變得不和睦了。可是這個時候,再要分清楚,卻已經有些困難了。
唉,其實界溝也很管用的。都是這麼劃分山地的,總不至於砌圍牆吧。隻要雙方都講理就行。”
“老東西,你什麼意思?我們不講理嗎?”地坪那邊立即傳來一聲怒罵。
李素素:“你們稍安勿躁,會給你們說道理的機會的。哦,伯伯,請接著說。”
百裏蒿:“就是他們,百裏奇家要建房子,看上了緩衝區幾顆長得好的大樹。心想雖然在緩衝區,但終究是在界溝這邊,屬於自己的東西。”說話間,指了指站在地坪外緣,離房子比較遠的那些村民。也就是剛才責罵他的那名村婦所在的位置。
李素素:“這恐怕不行。既然有約定就要按約定來。”
“就是,就是..”
“還是李大人明事理!”
李素素的話音剛落,站在屋簷下的那些村民,群情激奮,議論紛紛。好像是他們受的冤屈一下子得到昭雪一般。
百裏蒿:“李大人說的確實有道理。所以,當百裏奇才來找百裏蘭商量砍樹之事。可百裏蘭一家卻堅決不同意。由此鬧翻。百裏奇見談不妥就幹脆不談,直接上山砍樹。
這一砍不要緊。百裏蘭也發動家人把緩衝區屬於自己家的樹全數砍了。本來界溝就已經不清楚了,他到底有沒有砍錯,誰又說得清楚?於是,百裏奇就帶人找上門興師問罪。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場麵。還好,你們來的及時,要不然真要鬧出人命來。”
李素素瞥了一眼人群後麵堆著的水桶粗的鬆樹樹幹,以及淩亂的綠色鬆枝:“那些便是他們剛砍下的樹木吧?”
百裏蒿:“正是。
李素素:“看來,若是百裏蘭一家不斷然拒絕,也許就不會造成這樣的結局了。”
屋簷下一名中年男子怒道:“他仗著家中人多,說話就特別高調。他那哪算商量,根本就是縣太爺下命令的口氣。既然如此,我憑什麼答應,憑什麼跟他們商量?”
“就是,就是..是他們有錯在先,上門打人在後。雖然說他們人多勢眾,但我們家也不是孬種,要打奉陪!”他身邊一名中年婦女也隨聲附和。
“誰有錯在先了?我們隻砍了靠近我們這邊的樹。屬於中間的都沒動。可你們呢?把我們家的都砍了!”對麵一名村婦接著喝道。她看上去有四五十歲年紀,個子雖小,嗓門卻是挺大,氣場上一點都沒輸給對手。
她左右兩邊總共站著青少年男子五名,年齡各異,但容貌卻是近似。個個身強力壯。也許都是她的兒子吧。
難怪說他們人多勢眾,果然不假。隻是此刻,這些人的眼光都停在李素素身上,所以沒有及時接話,也沒有大打出手的衝動。
通常,強勢的一方會覺得,自己能跟他談判就不錯了,夠意思了,對方沒有本錢討價還價。但較為弱勢的一方則認為,如果自己隨便就妥協就等於懼怕對方。就會在今後受製於人,所以反而顯得高調。於是就出現談不攏的局麵。
也許這就是糾紛的由來。
李素素:“好了,都別吵了。我先認識你們一下。”指了指剛才那位漢子:“這位大哥,您是?”
屋簷下,中年漢子拱手道:“小民,百裏蘭。”
李素素:“哦,原來是百裏蘭大哥。請問你們家的事情,你可以做主嗎?”
百裏蘭有些不悅:“李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聖華主張男女平等,但在大部分人心裏,懼內還是不怎麼光彩的事情。這也是百裏蘭看不起百裏奇的一個原因。
李素素:“哦。這事終究要解決。因此我想跟你們雙方打個商量。但是你們的家人眾多,我沒辦法逐個去商量,隻要讓你做代表。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百裏蘭:“這個沒問題。我們這邊,我可以做主。如果有需要,我也能自己去找家裏人商量。”
李素素:“這便好。”轉身看向剛才那位接話的村婦,躬身道:“這位大嫂,怎麼稱呼?”
村婦:“我叫盧蘭。是百裏奇的妻子。這五個是我的兒子。我丈夫不太會說話,我們這邊,我可以說了算!”
李素素:“很好,你們那邊就是盧蘭姐姐為代表。”
盧蘭:“李大人,你先別跟我客氣。他們砍了我們的樹,這事沒那麼容易罷休。”
李素素:“那行,你想怎麼解決?打架還是談判?”
盧蘭:“談判也需要他們講道理啊?他們若是不講理,就隻有開打了。”
李素素:“雖然我有心想幫你們去談判。但結果如何真沒把握。這樣吧,不如你先試著走打架這一步試試。”
盧蘭有些詫異:“你是說我們可以繼續開打?”
李素素:“沒錯。你有五個身強體壯的兒子。似乎打架很有優勢,如果我橫加阻攔,隻會讓你不服。但我作為縣長,如果眼看村民鬥毆而不管也是失職。
這樣吧,你們所有人都拿起武器來打我,而我不用任何的武器應對。若是你們能打的我流血便是贏。那麼剩下的事情,你想怎樣就是怎樣。否則的話,若是我贏了。你就不要再跟我講條件。我說了算。”
盧蘭:“你是縣長,我們怎麼敢打你?”
李素素:“怕什麼,打人都是犯法。打百裏蘭一家也是犯法,打我至少還是我同意的,在場所有人都能作證。若是不信,我可以寫下契約為證。當然了,若是你們不想犯法,最好辦法就是放棄打架的選擇,隻談判。若是覺得我判的不公,可以去帝都告我。請民權都司治我罪。”
盧蘭:“是你自己說的,我們隻要打的你見紅。你就什麼都得依著我們,對嗎?”
李素素:“是的。”
盧蘭:“好個狂妄的丫頭!兒子們,拿起你們的武器來。”
“娘,我們真的要跟她打嗎?”右邊那名少年似乎很是不情願。
盧蘭:“廢話,若不給她點厲害瞧瞧,我們還有說話的餘地嗎?”
李素素暗道:“是啊,若不給你點厲害瞧瞧,我的話恐怕也不管用吧?”
待續:人生短短如遊戲,扮好角色莫自棄。
處事之時心要細,功過成敗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