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兒二蛋他爹還在診所沒回來,二蛋娘卻是已經上炕歇著了,聽到兒子的腳步聲奔向廚房,二蛋娘這個大咧咧躺炕上叫道:“兒子,奔著小雨去的,想不到碰上了大雨,沒淋著吧?”
說完了“咕咕咕咕”一陣笑,現在取笑兒子已經成了她的一大樂趣。
二蛋娘一子一女,閨女已經嫁到鄰村,當初家裏有女初長成的時候,二蛋娘整天怕閨女在外邊吃虧,見到小青年跟閨女搭訕就潑天潑地的罵人家。現在兒子長大了,她卻是唯恐兒子在外邊沾不到便宜。
這都是什麼心理!
劉二蛋滿腔悲憤,哪有閑心搭理他娘,一言不發奔進廚房,摸起菜刀別進後腰就往外走。
他娘聽到兒子到廚房轉了一圈又出去,躺炕上更來勁了:“哎呦嗬,挺賣力啊,這是來家充充電再去禍害人家?悠著點兒子!”
又是“咕咕咕咕”一陣笑。
穿過幾個胡同,劉二蛋感覺自己被雷劈傷掉的元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腿腳越來越有勁,走得越來越快,摸摸後腰的菜刀,底氣十足。
剛走到石雕廠門口,黑暗中差點跟另一個撞上,直到對方嚇得“啊呀”一聲,劉二蛋才聽出這是老爹。
“爹你來幹什麼?”劉二蛋緊張得聲兒都變了,難道是娘發現菜刀不見了,讓爹來堵自己的?
“你來幹什麼?”劉友根反問兒子一句,腳步不停往石雕廠裏邊走。
一看爹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劉二蛋放心了許多,跟在他爹後邊也進了石雕廠,進來後借著燈光看到他爹背著藥箱,才明白爹是來出診的。
“剛剛你老丈人給我打電話,說豔秋被蛇咬了,很嚴重!”劉友根腳步匆匆,語氣裏滿是焦急。
老丈人就是豔秋他爹柳獻高,村裏一共有兩個診所,村東頭一個村西頭一個,柳獻高的診所在村東頭。
劉二蛋爺爺在世的時候,柳獻高一直要求拜他老人家為師,雖然沒當成徒弟,但是經常往這邊跑,跟劉友根關係好得就差磕頭拜把子,甚至還結成兒女親家。
不過現在劉二蛋知道了,柳獻高就是一直堅信自己家有本神奇醫書,他到現在都鍥而不舍地打那本書的主意。
劉二蛋下定決心了,明天退親的時候一定要把柳獻高這個陰謀家罵個狗血淋頭,最後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家確實沒有書,你就死了那個狗心吧!
跟著老爹穿過石雕廠,來到廠後邊那間值班的小屋,一進屋劉二蛋的眼睛就瞪圓了,伸手到後腰摸菜刀,因為他第一眼看到屋裏的曹鯤鵬已經脫掉外衣,隻穿著內褲和背心。
“啊——”柳獻高突然驚叫一聲,嚇得二蛋一哆嗦,把手又抽回來了。
柳獻高驚叫是因為看到隨後進來的劉二蛋了,不隻是他,石雕廠廠長三老虎,甚至包括看清兒子模樣的劉友根,都被眼前這個黑乎乎的泥猴子給嚇了一跳,這形象——好像是孫悟空從八卦爐裏跳出來時跌進了泥坑。
眾目睽睽之下,劉二蛋知道摸出菜刀也很難靠近曹鯤鵬,隻好強作鎮靜擺擺手:“甭大驚小怪,是我是我,她這是怎麼了?”
柳豔秋麵色蒼白如紙,嘴唇烏青,呼吸急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柳獻高目光再次轉向女兒,眼淚滾滾而下:“豔秋,她不行了,送醫院?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