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看著自己的父親毫不留戀地離開,心下已經麻木了。
從來都是這樣,他的父親眼中,永遠都隻看得到他那個努力上進的小兒子。對於他這個庶長子。
嗬嗬,庶長子?誰能想到呢,雲京城城中人人皆知的李卓李大公子,不過是披著父親寵愛外皮的一個靶子罷了。
世人皆知戶部尚書甚為寵愛府中的大公子,甚至為了大公子屢次責罰自己的嫡子。寵妾滅妻。為世人所詬病。
真是可笑,李卓每次想到這些傳言都忍不住放聲大笑。寵愛?真是諷刺。如果真的寵愛,怎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聲名狼藉?如果真的寵愛,怎能讓自己的愛妾淪落為各家夫人口中不知廉恥的賤婢!
李卓心中恨意瘋狂地滋長,若是李固肯給他一個機會,他必定不會稀裏糊塗地當上這紈絝公子。可惜,他隻不過是李彥的磨刀石。
蘇軒隻是靜靜地看著李卓在殿上痛苦掙紮,心中恨意滔天。蘇軒看向席文瑾,卻發現她竟然在笑?
席文瑾當然笑,這麼一個好的細作苗子就被李固這麼無情的拋棄了。眼看馬上就要為她所用了,她如何能不笑!
不過,席文瑾眼中露出殘酷的目光。不,僅是這樣還不夠,他要的是一個絕對冷情的人,而不是這樣一個還留有情感的半成品。
席文瑾開口了:“林曉,將李大公子送去沉珂。一日兩餐‘好生’供應。另外吩咐宮中眾人莫要去打擾李公子的休息。”
林曉詫異,殿下的意思,是要幽禁?可是,這李卓不是殿下指名要的人嗎?
林曉猶豫半天,囁嚅開口:“殿下……。”
席文瑾麵色冷凝,眼神幽暗,笑意似隱似現。臨近黃昏,掙紮的日光半照在殿上。席文瑾的臉在此刻半隱半現,看起來溫柔而森然。矛盾的感覺凜冽著,讓原本打算可出言相勸的林曉莫名打了個寒顫。
正對著席文瑾的林曉此刻眼底寒意襲來,他這才響起。剛剛出聲的是席文瑾,是他的主上,是那個十歲之際就敢豁出性命在狼群中搏鬥,隻為燕雲衛的一個隊長的戲言。
這些年來她溫柔的扮相,讓他忘記了眼前這人內心的狠辣程度。
林曉麵色發苦,這些日子來,他的確太過放鬆。即便是前些日子的懲罰,他也覺得不過是主上的一點惡作劇。
是什麼時候起,他竟然忘記了自己作為下屬的忠心和絕對服從。林曉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了一下。
林曉緩緩跪下,臉上敬畏。
“屬下逾越,還請主上責罰。”
“既然如此,規矩你知。自去領罰吧。”
“是!”
林曉起身,毫不理會地上李卓的情緒變化。招手吩咐侍衛將李卓抬下去,然後毫不遲疑地向外走去。
本是愜意躺在白笙懷中的林舒婷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席文瑾的怒火,也不裝暈了。立刻睜開眼睛,推開身後的白笙。
林舒婷單膝跪地,十分正經地開口:“主上!”
席文瑾並不看她,轉過頭看向白笙,開口:“白侍衛抱著孤的下屬多時,溫香軟玉在懷,可有心動?”
白笙:“……”開玩笑,那個死女人,那麼大力撞我懷裏,我都感覺內髒都快廢了!還談何享受,以後誰娶這娘們,我真是燒高香供著他!
林舒婷臉色發白,知曉主子這是惱了她的自作主張。趕忙開口:“主上,屬下知罪。”
席文瑾笑笑,“哦?何罪之有?你的那一番舉動,孤看著甚是過癮。孤覺得當一個小小的暗衛副領當真是委屈了你。”
林舒婷麵色更是蒼白,緊咬下唇不說話。
半餉,席文瑾終於開口了。“你這幾日便暫時代替林曉的職務,在東宮中行走,孤會為你安排。”
林舒婷鬆了口氣,還好,主子並未厭棄她。點頭。“是,屬下定當盡力。”
“你先下去吧,具體事務同林曉詢問即可。”
蘇軒看著麵色冷凝的席文瑾,輕歎一聲,“你何必如此逼他們,左右……”
席文瑾麵上卻有了淡淡的笑意,清淺的笑容,完美而僵硬。她打斷了蘇軒的話,輕輕道:“蘇軒,我沒有時間了。從安排舒婷演出這場戲開始,我同他們的戰爭就已經開場了。而我,隻能把性命交托與他們。”
席文瑾頓了頓,又繼續開口:“他們,必須快速成長!”
蘇軒無話,太陽終於下山。而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