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緒山上,長生殿前,五閣弟子負劍而立。

昨日仙魔二界決鬥讓這雲蒸霞蔚的修仙之地變為修羅道場,刺鼻的血腥味兒還未散去,混在陣陣烏雲裏翻滾。幾縷旌帆飛揚,似在召喚孤魂野鬼。

鎖妖鏈將花落葵反手縛住,沒有發光,證明此刻她的心裏沒有邪念。依舊是白衣俏皮,靜靜地站在那裏不卑不亢,唯有眉間的魔印昭示著她曾誤入歧途。

“吱呀……”

長生殿年代已久的木門聲顯得滄勁,白衣青衫的五閣弟子持劍致禮,恭敬至極。

七緒山掌門言慶壁領著眾人出來,佇立在長生殿的石階之巔。他是個接任不到十年的掌門,加之今天處置的是其師兄的人,多少有些力不從心。看看左邊麵無神色的大師兄段子亢,再瞅瞅右邊寒氣逼人的二師兄武鬥,言慶壁終於下定決心。

“來人。”

“弟子在。”五閣各自的大弟子持劍上前,拱手靜候。

“今有妖孽花落葵,大逆不道為禍人間,念其悔過之心誠切,削去嗟來之法,逐回槐江山。行刑。”

“是。”

散去七百年的嗟來之法,再次回到三百年的修為,其他妖定會拚力一搏,偏偏花落葵聽後反而揚起唇角,信心滿滿地看著石階之巔的武鬥。

昨天那場震驚六界的大戰,武鬥將她護佑得毫發無傷,所以她也篤定今日武鬥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受罪而不顧。

“掌門,請允許武鬥執行此刑。”

雲淡風輕的請求帶著不容拒絕之意,就連波瀾不驚的段子亢也微微愕然,詫異的視線穿過掌門看向頷首請願的人。五閣首弟子也停下腳步,驚異地看著那位上仙。

一定是聽錯了,他怎麼可能說這話。花落葵茫然的腦海裏充斥著這樣的寬慰,帶著心慌意亂,讓她氣息紊亂。

旁邊的雪裏青表示懷疑:“你下得了手嗎?”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金黃的華光破天而出,再定睛看時,武鬥手中幻化出一柄通體金黃的劍,雍容而清冽。

代表著尊貴無雙的純鈞是武鬥的佩劍,不過他隻用過一次,唯有花落葵見過劍出鞘。

“不是。”見他手持純鈞劍,雪裏青幡然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火急火燎地拉住武鬥的衣袖,阻止道:“這……這玩笑開不得。花丫頭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你拿純鈞劍罰她,會要她小命的。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槐鬼離侖鐵定追殺你到仙界去。”

若說之前花落葵會認為自己安然無恙而得意,那麼在看見純鈞劍出鞘之後,她也徹底死心,眼裏隻剩下無盡的恐懼。當初為救她於水火之中,武鬥以純鈞劍斬殺千年楓樹妖,隻是眨眼之間而已。

“我造的孽該我還。還請前輩勿要插手。”武鬥去意已決,內裏施法震落雪裏青的手臂。

他冷冽的眸子盯著那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手持長劍往下走去,一步一步說著他的痛心疾首。

別說跑不掉,即便有得逃脫的機會,花落葵也會因為恐懼而挪不動半步。她就那麼瞪著眼死死地看著,被不可置信和恐慌籠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