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盛夏已過;清晨之時,已有涼意;晨風陣陣,催人加衣。
伴隨著風聲,空中隱隱傳來馬蹄的聲響,那是十餘匹逐風的快馬。馬上的漢子身形瘦小,水青色布衣下是古銅色的精壯肌膚,左右手腕處各有一隻袖套,左側的是煙石,右側的是流矢。這是一隊鷹衛。他們是在邊疆翱翔、警戒,感受風中變化的鷹隼。
馬隊行進至一處高地,隊首的鷹衛舉起了左手,銀色的袖套在晨光下折射出道道耀眼的光華,這是停止前行的手勢。隊首鷹衛左手快速變化著手勢,隊右第三的騎手見狀左手向上打出煙石。一道細且長的煙塵如長槍般筆直的刺入天空,畫下一道灰色的軌跡,隨後消散不見。
“一、四、一!”十裏外等待的鷹衛同伴向著身後緩步行軍的萬人軍陣傳達著前方發來的信號。
軍陣內的漢子身披黑色鐵甲,左手持盾,右手握槍。半人高的護盾上左邊刻著虔誠的信徒,左邊刻著一隻散發光輝的手。這是駐紮在炎國炎武城的守軍:護天衛。據說每個護天衛手上的盾都經過了炎國親衛術士的咒力加持,在危機的時刻,九天之上的光明與火之神會向自己忠貞的信徒伸出援手。而護天衛也成為了神賜予炎國子民的護盾。東南西北四方護天衛守護著炎國四麵的安寧。
傳說總是源於現實又高於現實那麼一點點。現在的護天衛作為維護炎國內部穩定的部隊,性質已經是漸漸變了味道,由征戰沙場的戰士變成了尋找走失寵物,料理醉酒流氓,扶老太過馬路之類的街道好街坊,愛心小衛士。當然,這一支守護在炎國最繁華城市的護天衛除外,因為他們還要充當戰鬥力爆表的城管臨時工,以及護送物資的護衛鏢局。比如說這一次。
這一次押送的是每年七月底要向前線曲阜城運送的軍備糧草。隊伍正中,是此番領軍的護天衛萬夫長:一身銀白色的軍甲擦拭的一塵不染,搭配著身側皓白色的佩劍,整個人散發著如白色般純粹耀眼的氣質;坐下的駿馬有一芳名叫做傲雪,乃是炎國長公主對他忠誠的嘉獎。他是薑瑜,護天衛北域萬夫長,維持著炎國整個北部的穩定,曾跟隨家族長輩多次征伐過北邊的蠻夷。據年輕的仰慕者們傳言,年輕的薑瑜在北邊留下了這樣傳說:白衣白甲的騎士獨自一人在月光下向著山下的蠻夷營地衝鋒,高聲朗誦著長公主的征伐令,斬下了蠻夷將軍的頭。
薑瑜右側黑衣黑馬的是此次隨行鷹衛的首領,一身黑色的布甲,國字方臉,眉發濃密,左右雙手上是金色的袖套,袖套上刻著翱翔的鷹。“主將,八方風平。”鷹衛暗語規則複雜,隻有隨軍的鷹衛將軍才能進行解讀。
“大將軍領軍,蠻夷果然望風而逃,一潰千裏。”鷹衛將軍剛剛說完,薑瑜前後幾個千夫長便開始討賞:“大將軍此次為國揚威,小的預祝將軍早日升任護天衛軍長。”
“大將軍出身名門,戰功赫赫,又得公主垂青,何止是出任護天衛軍長,他日絕對是登東床,攀龍庭!末將這裏先行參拜駙馬大人!”。一個年過四十的瘦臉漢子說完就要下馬對著薑瑜五體投地,大禮參拜。
“打住。”薑瑜雖是出言製止,嘴角卻是難掩笑意的向上翹起:“對帝國公主,你們都敢胡言,每人責二十軍棍!”名為軍棍,實為軍功,眾人心領神會,紛紛跟著請罪:“小的謝駙馬爺恩典。”
“薑將軍……”嬉鬧中,從眾人身後傳來一言,卻是底氣有所不足。發言之人,衣白色長衫,麵目隻是一般清秀,身上飾物卻是繁雜:玉珊瑚搭配的衣領,白脂玉打磨的衣扣,腰間更是纏著一條瀅紫金絲綢,十足的富貴子弟裝扮,腰間上所係的純黑色玉佩,勾玉形狀,陰刻著一個炎字,卻是精光內斂,如同頑石般暗淡。作為軍陣中唯一的一個不著軍甲之人,富家公子的存在感卻是極弱。
富家公子話音未完已是被歌功頌德的瘦臉漢子搶白:“什麼將,將,將軍。吳家公子竟是個結巴!”
“結、結、結巴,巴怎麼了,結、結巴,巴也有,有人權!”另一人隨即學將起來。
“什麼,姐姐,爸爸的,看我做甚?你大爺我可沒睡過結巴的姐姐,也不是結巴的爸爸!”瘦臉的漢子用低俗的言語表明自身所謂的清白。
“素質!”薑瑜用手點指眾人,卻毫無製止之意:“吳公子雖然不如我輩是正經人家,軍伍出身,也算是一城的少公子。看在這獻上的些許勞軍冬備上,也要比無名無姓的奴仆高貴一點。不可以結巴直呼,該有禮節的稱,口無能。不然一時鬱結,若果真無能了,還要遣個雜役傳話。真真麻煩啊。每人再責二十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