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楊和路塵相識於六年前。
六年前,受過心傷的路塵,帶著簡單的行李準備南下尋覓她所失去的靈魂。
那天,天空也如路塵的心一般充滿灰色。坐在靠窗的位置,路塵的思緒隨著窗外飛逝的景物擦過耳際,呼嘯而過,頭腦卻一片空白。
車到站了,路塵提著行李下車。站在廣場上,她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裏?她怕茫茫前路上的荊棘刺傷了她已經失去靈魂的軀體;她怕尋覓不回靈魂,卻又丟失了軀體;無助的淚在眼眶裏打轉,路塵發現,她已經無路可走。她就著行李跪坐在廣場中間,任憑眼淚奪眶。巡警好心過來詢問,“小姐,你去哪兒啊?需要幫忙嗎?”路塵抬起一雙迷蒙淚眼,說:是啊,我去哪兒啊,我怎麼不記得了。巡警關切的眼神在她眼前放大,不可置信的盯著路塵,他的眼中寫滿了一個疑問,那麼幹淨的一個女人怎麼會是個精神病?路塵不再理會,眼神迷憫地望著不知名的地方。
巡警象是遇到了熟人,他們在邊上交談著什麼,不時對路塵指指點點。那個熟人,後來路塵知道了他叫米楊。米楊關切地上前扶起路塵,還沒等他開口,路塵象是突然下了決定,提行李就走。米楊跟在她身後,發現她竟然買了跟他同一車次的票,而座位是相鄰的。路塵決定了,無論家曾經傷她多深,她還是隻能軟弱地從原路而回。因為,在那裏還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
車子開動了,路塵毫無意識的空洞的眼盯著前方,迷惑又無解。路程並不短,米楊一直關注著身邊這位幹淨的女子。她的臉上寫滿了不知名的東西,米楊一時無法形容,似乎摻雜著恐懼、悲哀、脆弱、無助和絕望。車快到中點了,路塵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發現米楊的關注。中途休息的時候,其他人都下車了,而米楊發現路塵仍是那麼呆坐著,仿佛與這個世界分開了一般。
米楊替她買了餅幹和水,回到她身邊坐下。米楊開始跟路塵交談,他在說,她沒有在聽。米楊把餅幹和水放在她手上,路塵回神說:“我不吃陌生人的東西。”米楊笑了,露出潔白牙齒,仿佛一道陽光,照射進了路塵晦暗的星空。“小姐,我不是壞人,如果有意害你,你已經暈迷了不知幾百次了。”路塵再不多言,隻是把餅幹和水還給了他。“原來你還有自我保護意識,我以為你已經得道成仙了。”“如果這個世上多幾個像你這樣懂得保護自己的人,就會減少一些犯罪的發生,我們也不用那麼忙了。”“``````”路塵想說些什麼回應他,卻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多言的人,何況對一個陌生人。
米楊還在不停地說著,巧妙地把自己的職業告訴了路塵。路塵隻是聽著,當米楊以為路塵睡著了的時候,她偶爾插個一兩句簡短的話。車子突然壞在了半路上,其他人都在叫囂,路塵仍是閉目養神著,仿佛一切與她無關。米楊突然很心疼路塵,一個弱女子,那麼空洞和絕望的眼神,那麼與世無爭的心境。她到底是怎樣一個迷樣的女子。米楊很小心地握住路塵的手,直到她睜開迷蒙的眼,表示不理解。米楊說:“雖然我剛認識你,但請相信我,我真不是壞人,我是個警察,讓我幫你好嗎?”路塵奪回了自己的手,笑得淒美。
車子一直到晚上九點才修好,路塵一直假裝睡著,放任米楊把自己的肩膀借給她靠。臨下車的時候,米楊叫醒了路塵,並要送她回家,因為他不放心她一個人。路塵不再拒絕,因為她怕黑。而她,莫名的相信,米楊是真正的警察。她相信,他們之間的故事不過才剛剛開始。隻是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再發展故事。她怕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