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到這兒了,自己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先前答應過三爺要幫他一起揭開鬼見愁的謎的,何況馬世成是他們計劃裏最重要的一環,如果把馬世成丟在這裏,自己,東宮裏失明白發的大哥,皇宮裏裝瘋賣傻的父皇,又該怎麼辦?
“四殿下。”馬世成突然停住了腳步,在龔長安詢問的目光裏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陣盤。運轉道法,陣盤上似乎凝聚了萬千星辰,點點熒光彙聚,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陣盤上仿佛彙集了一個銀河。整個宇宙間的萬物都降落在他的陣盤上,瑰麗無比。
“這……”龔長安震驚了,連鴦兒也嚇了一跳。這是什麼?別人不是修道之人,自然不知,可是鴦兒是出身倉浮門,她早就聽說過馬世成的大名,也自然聽說過馬世成的獨門道法:星演。
不借助天象星宿,不借助周易六十四卦,沒有龜甲、蓍草,僅僅在陣盤上,演化出自己心裏的萬千星辰,這種算天道法,是要消耗大量壽元的,所以像馬世成這樣的道修,即便已經突破金丹大圓滿,壽辰也不會很長。星演,就是馬世成最得意的算天道法。然而消耗極大,此生隻開啟過兩次,算上這次,是第三次了。鴦兒感歎自己竟然也有幸見到這鬼神難測的星演秘術。
“我馬漢三,答應你們為你們算這一卦。”馬世成淡然一笑:“至於鬼見愁,是我個人事情,是否同入,並不強求。”
龔長安一愣:不用進鬼見愁?
其實馬世成在他們看來,最大的價值就是此時他要算的那一卦。包括他父皇龔長廷在內,也並不相信像他這種道修可以插手凡俗之事,所以對他們而言,馬世成能出手為他們算這一卦,已經是恩典。若非這一卦對他們而言無比重要,他們也斷然不會讓身為四皇子的龔長安冒險進入鬼見愁。然而此刻馬世成主動提出要算這一卦,卻不用進鬼見愁,對他們而言,這誠然是好交易。但是……
這種不義之舉,堂堂北晉四皇子若是做了,豈不是讓天下笑話?別的不說,他龔長安也是出身軍旅,參與過刀與血的戰爭,如今平白無故受三爺這樣的大恩,豈不是不義之舉麼?他阿格裏能為道義而自裁,龔長安雖然不至於直爽至此,但是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就算別人不說,他自己就不會羞愧麼?
“三爺言重了。我龔長安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無功不受祿。鬼見愁我等還是要進。”龔長安正色拱手說道。
馬世成微微一笑。手中的陣盤一變,星辰點點微光頓時大放。隻見億萬星辰在他掌間盤旋,越轉越快,衛子遲已經看呆了,問鴦兒:“鴦兒,這是什麼道法?”
“這是三爺的本命道法:星演,我也隻是聽說過,能親眼見到這種奪天地玄機的秘術,不虛此行了呢!”
見鴦兒一臉興奮,衛子遲也不再發問。隻見馬世成手中的星光越來越強烈,一下子將他和龔長安兩個人都囊括其中,龔長安此時的感覺更加奇妙,仿佛一下子置身宇宙之中,眼見著萬籟星光在自己周圍不斷升華。
不知過了多久,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兩人從耀眼的星光下漸漸顯露出身形。龔長安一臉凝重,馬世成則一臉淡然。龔長安連忙把天鷹台的一個人叫到身邊,當下撕下身上一片布帛,咬破了指尖,在布帛上寫了幾個字,將它遞給了天鷹台的那人,正色說道:“務必交到東宮太子處,千萬不能泄露。”
“是。”天鷹台的人得令,急忙將書信收在懷中,一個起落,飛快的向東宮方向奔去。
三
“太子殿下。”
東宮的寧靜被打破了。一道銀光閃過,一個人影從東宮上方竄入,一個黑金色的令牌在空中閃爍,隱藏在東宮各處的弓箭手看見令牌,也就放下了手中已經上弦的長弓。那個人影就地一滾,穩穩落在了東宮的庭院裏。
“太子殿下。”
此時的太子,正垂著白發,輕輕的吹著手裏上好的甄澤茶散發的熱氣。
“何事?”
那人從懷中取出一張布帛,恭敬的說道:“四殿下血書。”
“念。”太子聽到“四殿下”三個字,手顫抖了一下,壓抑著心裏的顫動,吐出一個字眼。
“是。”那人小心的展開手中血跡斑駁的布帛,看著布帛上的字,愣了一下,還是念到:
“二月二,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