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衛子遲一下子感覺到脖子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勒住一樣喘不過起來,伸手去拉扯,竟然什麼都沒有摸到,然而那東西卻勒的越發緊了。衛子遲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喉嚨裏發出了幾聲似喊非喊的聲音,雙腿在床上死命的蹬著,然而沒有用——一口氣上不來,舌頭漸漸伸了出來,眼皮向上翻——
“哎呀——少爺!”就在這時,一個女婢推門而入,見到衛子遲這麼一副中邪的模樣,驚叫了一聲,恰是這麼一聲叫喊,那勒著衛子遲的東西突然鬆開,消失不見了。衛子遲一下子趴在床上大口喘氣,眼看著又是死裏逃生。
“我怎麼這麼多災多難……”衛子遲心裏暗道。那女婢衝到床前,拍撫著衛子遲的後背,幫他順順氣。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這時又有許多家丁被女婢的叫聲招了過來。衛子遲示意他們沒事,卻不讓他們走,叫一個小廝拿來盆子洗臉,那小廝端來一個麵盆,又取來一麵銅鏡,衛子遲對著鏡子照了一下,驚悚的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
“少爺……您剛才這是怎麼了?中了邪了麼?”
“哎呦,看您這脖子,怎麼和前年吊死人的脖子一樣……”
那個家丁自知說錯了話,立馬刹住了話頭,退了出去。
衛子遲心裏後怕,不敢叫他們退下,於是整理了衣冠,就和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嗑,屋裏的燭火早就換上了新的,就這麼過了一夜。然而問起衛胤,竟然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三
“三爺。衛胤來訪,見是不見?”
“哦?稀客……讓他進來。”
“是。”
衛胤跟著一個小道士,一路左轉右轉,穿過了兩進深宅,這才在一間破舊的門前停了下來。衛胤知道到了,向那小道士說道:“小哥有勞了。”“無妨。回頭出去還是原路。”那小道士也不作揖,搖頭晃腦的徑直去了,隱沒在一片竹林間,難尋蹤跡。“三爺,是我。”衛胤向門前一拜,那門竟然無風而動,一時間門戶大開。衛胤看清了屋內,一個白發披散的麻衣老人,端坐在一個六十四卦的陣盤前。
“我馬漢三的門,竟然還有打開的一天。稀奇,稀奇。”白發老人無不自嘲的說道。
馬漢三不是他的本名,這位老人名叫馬世成,當年在道界和其他兩個弟兄聞名,排行第三,巧的是,三個人都是孤寡老漢,於是自己起了一個戲稱,就叫馬漢三。衛胤早年就聽說過這位老人,在他還年輕的時候,這位三爺就已經名震天下。靠的就是他出神入化的未卜先知的道法。“三爺何出此言?原是靜修之人,衛某向往不已。”
“向往?不敢不敢。”馬世成搖手道:“直說吧……找我何事啊?”
“敢情三爺,為小兒算上一卦。”
“出價幾何?”
“三爺定價。”
“哈哈哈……”馬世成大笑到咳嗽起來:“我也不收你那黃白之物……我問你三個問題,答得我滿意,我老鰥夫就為你算一卦,如何?”
衛胤早年和這位詼諧的老人打過交道,甚是仰慕這位高深莫測的道長,見他十年過去,本色依舊,不免莞爾:“三爺請。”
“何者為道?”
“道者,天也。”
“常俗之見。”馬世成搖了搖頭:“再來——何者為卦?”
“卦者,命也。”
“也算有知。”馬世成道:“何者為命?”
“命……”衛胤一下子答不上來。馬世成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哈……你這小子,道行還淺!看你我交情,今日饒過你小子,這一卦當是你欠我的了。”衛胤聞言,感激不盡,連忙拜了兩拜。馬世成揮手之間,五十根蓍草已經落入手心。
“太極。”
蓍草中彈出一根,馬世成將此草取出,交於衛胤,衛胤恭敬的捧著,屏氣凝神,默念著衛子遲的生辰八字。然後隨意的仍在陣盤之上。馬世成微微一笑,手中蓍草一甩,紛紛落入陣盤。
“卦蕩。”
一瞬間,蓍草宛如活了過來一樣,在陣盤上遊走,一會兒功夫又定了下來。馬世成盯著陣盤看了一會兒,又是一陣大笑。衛胤不解其意,於是開口問道:“三爺,這卦象何解?”
“天機不可泄露。”馬世成詭秘一笑:“衛胤啊,這解鈴換需係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