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帳?敢問你議的是什麼帳。”
“對,你且說說,這議的是什麼帳,說好了,放你好走,說不好,少不得要得罪了。”
冷不丁旁邊一個長相凶殘的,隻有一隻眼的人斷喝道。
想必這就是劉英手下打手之一獨眼龍了,狐假虎威的東西。
夏子伶根本不鳥他,自顧從懷裏掏出文書。
獨眼龍大怒,心說你誰啊,不認識老子昨的,敢用這個眼神看我,就要暴起甩耳光。
哪知,夏子伶已經在那兒振振有詞的念上了:“告知,本縣桃花塢人氏劉英,在四年前奪人妻子案中官司敗訴,承諾以上交五百銀兩抵過。安照我朝律法,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限即刻上交,倘或聽之不聰,重責枷號。特此宣諭,各宜凜遵!
獨眼龍心裏那個氣啊,偏偏此時發作不得。
大老爺在場呢,論不到他造次。還有那個二當家,整天嘴裏念叨以德服人,以德服人,這不是笑話嗎?做土匪的以德服人,還不得餓死。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聽夏子伶念完。
獨眼龍第一個跳起來狂吠:”蹬鼻子上臉了還。重責枷號,就憑你們一個小小的縣衙,也配。“
”對對對,惹毛老子,把你們縣衙拆了。“
”特此宣諭,各宜凜遵,哈哈哈哈哈,說誰啊,我們嗎,哎喲喲,嚇死個娘哩。
“嘖嘖,人家這小心髒好怕怕啊,不信你摸摸,你摸摸啊。”
“滾犢子!”
房內乍起一片猥瑣的渾笑。
尤其以劉英的嗓門最大。他皮笑肉不笑的開罵:“狗屁縣衙,還告示,還要老子限期上交。交糧抵過是權宜之計,還當真了。啊呸!”
“此事我看你們倒找五百兩白銀倒好罷休,不然,來一個打折一個,我看誰敢再來。”
“對對對,老爺發話了,幹脆將這廝打折了,省的濁了老爺的眼。”
獨眼龍唯恐天下不亂,再次跳出來,用一根手指點著夏子伶,咆哮如雷。
夏子伶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好在,二當家孫平見不是烏合之眾,見群情激奮,很是不屑道:“如此處置,委實不妥,這小子沒帶人馬就來宣縣衙告示,想必隻是個不起眼的馬前卒,殺了他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禍起蕭牆。”
大廳之內剛才還烏央央一片喧嘩聲立馬安靜下來。
“你的意思?”
“不如先關起來,看那些個不長眼的狗官還耍什麼花樣。”
夏子伶饒有興趣的看了對方一眼,有點弄不明白這孫平見是什麼心理,要說真怕官府來鬧那是逛人,他們本身就是一群獨斷專行,橫行霸道的暴民,靠著劉英大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哪裏將一個小小的縣衙放在眼裏。如若不是,便是擺明了要救自己,沒理由啊。
劉英聽完,也沒言語,用蒲扇樣粗而短的大肥手捋捋下巴,眯著一張蠅頭小眼側目看了看孫平見,又森然的看了一會兒夏子伶,這小子居然臨危不懼。
“來呀,將這廝拿下,關進柴房去。”
令出如山。
早就等急了的家奴們一個個上前圍住夏子伶,架住胳膊,吊在半空。夏子伶本來個子不高,現在雙腳離地,腳尖晃晃悠悠,如蕩在空中的柳絮一般。
扈小新一張小臉嚇得煞白,被人架起來時仿佛沒有了知覺一般,雙腿都不聽使喚了。
出門前不是查過黃曆百事百順嗎?悲劇了。
來至後院一處破敗的柴房中。“嗖”“嗖”兩下扔了進去,轉身出門加了鐵製鎖鏈。
得,再回去報信是不能了。扈小新一麵暗暗自責,一麵驚恐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