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時久安特邀簽約作品】
周苦毅、林衛民不知道邢天到底和陳默有什麼事情非要單獨商量。周苦毅心裏更是焦急:“陳默畢竟是一個孩子,怎麼能應付這麼多事情。那個邢經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葫蘆裏麵不知賣的是什麼藥。陳默別吃了他的虧才好。”他暗自決定,再過五分鍾不見他們人,自己就會衝進邢經理病房去了。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陳默率先出來,眼神有些遊離,臉色十分蒼白,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或者遇到了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邢經理在他後麵,腳步蹣跚,但是表情還是相對輕鬆愉快。
周苦毅率先走上去,還想問些什麼,陳默卻突然抬起頭,笑道:“周大爺,真的謝謝你。應該沒什麼事情了,邢經理都和我說好了。”
周苦毅驚道:“說好了?說好什麼了?他——”
邢天笑著插話:“這個小夥子做事不經過大腦,據我考慮,曾經是有一些犯罪活動在我的酒吧裏麵發生過。我還是會要求派出所把這個小夥子關押拘留的。”
林衛民皺眉道:“陳默,你——?”
陳默盯著他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我自己做了事,那我就得承擔、得負責。林警官,我隻想跟你說,我知道昨天在那個酒吧胡越禮肯定對辛玥本人進行了嚴重的侵犯,直接威脅到她的生命。還有前不久在‘集天餐館’胡越禮對辛玥以及我的迫害,不知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林衛民愣了愣,看著陳默,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閃躲著陳默的目光,樣子頗為尷尬。周圍的其他警官似乎也被點到了痛處,一個個麵色都開始變得陰沉。
陳默見他半天不說話,更加不依不饒了,質問道:“林警官,是不是不了了之了?”
林衛民長歎一聲,說:“胡越禮勢力驚人,我們別說證據,就連證人都找不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甚至隻能拘留他一下午,就得放人。”他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你放心吧,這次你報的案,胡越禮涉及毒品,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陳默搖了搖頭:“我看不一定。”
他的這句話,幾乎把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到了。所有人都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這種話出自他的口——要知道,他是如此痛恨胡越禮,痛恨這個社會的毒瘤和陰影。
周苦毅沙啞著嗓子:“陳默,前幾天我不巧在外地,沒法作證人——哎,這都怪我缺乏應有的常識,不知道證據對於定罪的重要性——你不能喪失信心啊。別說昨天那一次了,就是在餐館那一次,我現在就可以作證人,叫他跑不掉。林警官,我可以再次作證人嗎?”
林衛民點點頭:“可以。您真的這樣想?”
陳默聽罷,有點急了:“別,您不怕他報複嗎?”
周苦毅“哼”了一聲,倔強地說:“就是怕報複和威脅,所以才沒人敢站出來,所以那個壞蛋才會這麼猖狂!你別管,我一定要作證人,他還反了!”他轉向林衛民,嚷嚷著說:“林警官,我們現在就到警局去。”
陳默真的急了:“這——你何必趟這趟渾水呢?這不關您的事啊!”
邢天嗬嗬笑道:“老人家我覺得陳默同學說的很對啊,我擔心就憑您一人,還真的告不倒我們老板。您還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何必呢?”
周苦毅瞪著他,似乎隨時就要撲上去揍他:“你給我閉嘴!”
邢天“嘿嘿”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陳默指著周沐雪,問周苦毅:“好吧,你可以不管你自己,可是你孫女怎麼辦——雪兒怎麼辦,您想過嗎?”
周苦毅猶豫道:“我我”心底最柔軟處忽然被陳默這席話殘忍地從浪漫的俠義帶回了冰冷的現實。他低頭看著周沐雪,看著孫女清澈如一泓泉水的眼睛裏麵蕩漾著的無邪,竟無語凝咽。
陳默連忙說:“不說為了誰,就算是為了雪兒,您也得平平安安的。”
周苦毅歎了口氣,憤然不語。陳默對林衛民說:“林警官,周大爺不做證人的話,還有人嗎?”
林衛民苦笑著反問:“周大爺有他的孫女,難道別人就沒有妻兒老小嗎?”
陳默頓了頓,表情淡然:“那你們還會查下去嗎?”
“查,當然查。”林衛民說,“就算上次在集天餐館的事不了了之,這次你報的在酒吧的案子我們一樣會查,不管希望有多少。但是陳默你注意了,在酒吧的案子不僅牽扯到胡越禮、邢經理、辛玥,還有你自己。”
陳默點點頭。如果胡越禮的罪行可以被糾察出來,那麼辛玥就有救了。自己行凶傷人不管罪大罪小,認了也無怨無悔。但是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胡越禮手眼通天、勢力過大,連人民警察都拿他沒辦法。
邢天卻冷笑道:“很好啊,都得查,隻不過不同的人被抓的概率是不同的吧。”
周苦毅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陳默卻清楚邢天是在提醒自己,現在警察幫不了他,讓他勝利的幾率微乎其微。他隻有與邢天本人合作,按照邢天剛才告訴他的幾天後的“絕密計劃”行事,才有擊敗胡越禮的可能。
眾人散時,心裏都糾纏著錯綜複雜的結。林衛民提醒陳默,有最新進展隨時會和他聯係。周苦毅、周沐雪祖孫本來想和陳默一齊離開醫院,但是陳默堅持要留下來陪辛玥,直到她醒來——也許直到她醒來,陳默給出的答案,還是流連忘返。他有一種恍惚的錯覺,似乎辛玥現在就是一個孱弱的嬰兒,急需照顧,自己若離開她半步那她就隨時會陷入深不見底的危險。周苦毅便帶著孫女離開了,並對陳默再三囑咐,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決不推辭。
待到眾人走後,邢天說:“我現在要去休息了,記住這幾天做一下準備,思想上的。”
陳默的思緒已近穿越到了辛玥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沒心情聽邢天此時此刻的箴言。
邢天最後問他:“你就非要經過警察這一手嗎?”
陳默說:“我們說好了的,無論是多麼微渺的希望都不要放棄。如果這次胡越禮能被定罪,那就是最好的了。據我所知,他現在按照理論是背負著販毒罪、蓄意謀殺罪、綁架罪,讓他上十次絞架都綽綽有餘了。隻有當林衛民不行時我才會跟你合作。而且假如案子真的被破了,我也不會說出你的名字——作為回報,你也不會追究我敲你大腦袋的這一下、並且幫我掩飾U盤的消息。”
“那是說如果林衛民能破案。”邢天對陳默的天真實在非常無奈,“可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胡越禮在江湖上這麼多年,遇到過很多比這次都凶險的情況,最後還不是好好的。這次我覺得他還是可以金蟬脫殼,所以你還是做好思想上的準備吧,一旦林衛民沒有被定罪你就得配合我,實施我的計劃。”
邢天關上病房的門之前,突然笑著說:“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對我有這麼大的戒心,因為——相信我,我和你一樣仇恨胡越禮。這幾天我知道你要來看辛玥,順便來我這兒坐坐吧,我告訴你一些胡越禮的情況。”
陳默聽到這句話,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可是邢天已經把房門關上了。陳默搖了搖頭,大步流星地走進辛玥的病房。
她醒了。
她轉頭看著陳默,看著這個為伊消得人憔悴,為她出生入死、徹夜不眠、殫精竭慮、五內俱焚的男孩,看著這個和她一起無力地卷進罪惡的漩渦的男孩,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表情是那麼茫然。
雖然陳默想象過很多次,在她醒來時自己會怎麼麵對她,她會對自己說什麼。但是此刻,陳默還是感覺到一種駕馭不了氣氛的混亂。
辛玥看見他,下意識地問:“發生了什麼?他們呢?我怎麼在這兒?胡越禮,他、他——!”
陳默走到她枕邊,心情第一次放鬆了:“你醒過來了,你醒過來了。你放心吧,胡越禮那個壞蛋再也不能傷害你了!我我真的很擔心你。”他緊繃的弦忽的一下放鬆,疲憊立馬如潮水般洶湧連綿。
辛玥伸手撫了撫頭發,掙紮著想坐直身子。陳默道:“你慢點。”連忙扶著她,幫她把枕頭墊在背上,讓她靠著更舒服些。
“謝謝。”辛玥的聲音有氣無力,她勉強地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似乎清醒了許多。
一會兒她問陳默:“我這是在醫院吧?嗯咱的情況是不是反過來了?現在你是探病的,我是生病的。”
陳默看著她的笑容,覺得這就是命運給自己最好的獎賞。他一時間怔怔地看著她,心裏麵百感交集——不隻是對她蘇醒後的慶幸,更是對她以後坎坷不平的命運的擔憂。
辛玥明顯還很虛弱,不得不將體重全部托付給牆壁和枕頭。
陳默聳了聳肩:“我會每天來看你的。”
辛玥突然轉頭凝視著他的眼睛,麵無表情,聲音漠然:“你是不是全部知道了?”
陳默感覺心裏一陣刀絞的劇痛,他避開她的目光,避開著在這一瞬間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你在我麵前枯萎,我卻無能為力。
辛玥明察秋毫,立刻猜到了自己心中最想掩埋的惡魔,已經無情地出賣了自己。她慘淡地一笑,心如死灰:“你又怕什麼?對,沒錯,我是吸毒,而且都大半年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沒事、沒事,你現在走吧。”
陳默嘶啞著嗓子問:“你之前想對我說的,就是這個吧?”
辛玥掩住麵頰,不語。
陳默說:“辛玥,你把手拿開,我想對你說話。”
辛玥沒理他。
陳默一字一頓地說:“那你就聽著吧,我是不忍心強行把你的手扒開的,因為我愛你。無論你是什麼樣,我愛你。”
辛玥渾身一激靈,雙手顫抖,垂落在膝前。
陳默說:“你這就對了,你雙手能遮掩的隻是你的視線,而不是血淋淋的事實。”
辛玥再也忍不住了,熱淚奪眶而出:“沒用了,沒用了!從那些可怕的白粉化成一絲絲魔鬼的煙,侵入我的肉體時,我的精神也就下地獄了!吸毒的人怎麼會有未來?你你”
“我要幫你。”陳默堅定地說,“尤其是在經曆了這恐怖的一夜後,我的決心一點也沒有被冷卻,它反而已經沸騰了。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當一個男子漢愛上一個女孩後,這個女孩已經不單單是一個人那麼簡單了。這個女孩是他發誓要用今生永恒捍衛的信仰,直到他這普通的生命最終停息,不再和她屬於同一個世界。但即使是這樣,他還在獨自為她的靈魂禱告。”
辛玥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默,淚珠滾滾而下:“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陳默搖搖頭:“我沒瘋,你也沒瘋!咱們會挺過去的。”
辛玥抽噎著:“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呀?你是什麼人啊?你才認識我多長時間啊?”她再也忍不住,又一次捂著臉,失聲痛哭。
陳默心潮澎湃,似乎想把心裏每一句話都對她講,全部對她訴說。他再也忍不住,抓著她的雙肩,喘著氣說:“這是我唯一給不出你答案的話!你問我為什麼愛你?我為什麼愛你?要是你愛問這一句話,那麼你為什麼不試著問問——問問為什麼太陽每天都要東升西落?為什麼沒有人能避免死亡?為什麼大海永遠撫摸不了藍天?再問問,為什麼極光略不過無盡的夜?也許要很長時間我才能回答你,但是我會用實際證明這是不需要回答的。相信我,求你了,相信我!”
辛玥尖叫道:“瘋子!你這個這個把自殺當做英雄來歌頌的瘋子!”
陳默怒道:“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呢?你為什麼就沒信心呢?你為什麼就不信——是的,命運已經快給我們下死刑通知了——但是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們可以成功逃亡,讓那個絞架為更多像胡越禮這樣真正該死的人效勞呢?”
辛玥抽泣著,忽然抱住了他,趴在他肩膀上無力的發泄著絕望和憂傷。陳默緊緊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撫摸著她的秀發。
兩個人,一個用眼淚,一個用安慰,在進行靈魂的交流。
陳默心裏的大海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深深知曉,這股浪很大,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平靜,也許他還沒準備好,但是這是他必須麵對的。他要告訴辛玥,自己有多愛她。
因為愛情,在公開後,是會發生質變的。
似乎是半個世紀,兩個人逐漸平靜下來了,身體似乎也變成了永恒的雕像。兩人在此刻,似乎同時希望,就此再也不分開。
但是陳默還是放開了她,靜靜地、輕輕地幫她整理著散亂的頭發。
辛玥問他最後一次,聲音小的似耳語:“你真的不後悔?”
陳默凝視著她的雙眼,淡淡地笑道:“絕不後悔。”
辛玥愣愣地說:“上帝喜歡戲耍我,但是你是他給我的禮物,盡管我感覺他還是在耍我。”
陳默笑著反問:“還是很劃算是嗎?”
待到兩人情緒完全穩定時,他們才意識到此刻他們之間的相處到底發生了多少微妙的變化。陳默向辛玥表露了愛意,而辛玥似乎已經把陳默當做世上最親近的人了。直到很多年後,陳默回想起今日之事,甚至還有點不敢相信愛情的速度,但是陳默永遠都會說,她就是這樣來了。至於陳默為什麼會為了一麵之緣瘋狂地愛上她,不顧自己生死,卻不是辛玥能夠料知的了。
辛玥跟陳默一五一十說了事情的原委。胡越禮昨晚把她叫到酒吧,說是要給她一個最後的了斷。辛玥對胡越禮近乎變態的狠毒早就是恐懼、反感至極,聽到胡越禮要給她一個最後的交代,她也是認為擺脫他的時機到了,因此毫不猶豫地去赴約。胡越禮把她帶到了那個小房間後,卻跟她說要是肯回心轉意做他的女朋友,他就可以不計前嫌,供她一輩子的貨。可是辛玥早就受夠了胡越禮,其實早在集天餐館,她就已經表露出自己的態度。
辛玥明確地跟胡越禮說,自己要永遠離開他,打算去戒毒所戒毒。胡越禮見她依然“冥頑不化”,不禁卑鄙下流起來,逼她把上次找他新要的三小包海洛因還回來。辛玥哪有錢還他?可是辛玥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做胡越禮的女朋友。胡越禮盛怒之下,殺心頓起,和兄弟們一起虐地她,還把她弄暈了——辛玥曾強烈反抗,她也就是在那時給陳默打的電話——胡越禮給辛玥注射了過量的海洛因後,就把她鎖進了那個房間的小櫃子裏麵,打算就這樣活活悶死她。而且胡越禮還跟酒吧經理邢天交代,要封鎖房間三天,不準與外界有任何消息。他可能個人認為陳默膽小怕事,因此沒把他放在眼裏,覺得他肯定好敷衍。
“要是沒有你,我就真的死定了。”辛玥感慨道。
陳默現在想到胡越禮的罪行,依然是恨得咬牙切齒。他問辛玥:“你可以跟我說說有關你的事嗎?你是怎麼認識胡越禮的?你有父母親人嗎?”
辛玥看著他,躊躇著。
陳默說:“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沒事。”
辛玥忽然歎了一口氣,說:“咱們現在這樣,難道我還能有事瞞著你嗎?”不知她是不是話裏有話,現在這樣?陳默心髒不禁狂跳了幾下。
辛玥說:“其實我從小生長在馬來西亞,不是在國內。”她看了看一臉驚訝的陳默,接著說:“我實在馬來西亞的一家孤兒院長大的,我沒有父母。在我十三歲的時候,一天夜裏我在孤兒院後院內的灌木叢後麵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昏迷。我嚇壞了,連忙向我們的護士長報道了情況。那個男人被送到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接受了治療。醫生說,情況很危險,病人要是晚被送來五分鍾就沒命了。
“那個男人醒過來時,護士長跟我傳了消息。我很高興,因為他昏迷這麼多天中,我一直是在恐懼中度過的,我做夢都夢到他渾身是血的樣子,很可怕,我怕他會死。他醒了,我的心裏似乎就像被上帝特赦了一樣。
“我看他時,他很高興。他雖然還是一動也不能動,但是就算躺著,笑容也很慈祥:
“‘是你救了我,對嗎,小姑娘?’他問,沒想到他會說中文。因為他是一個很明顯的西方人長相,鷹鉤鼻、深褐色的眼睛,笑得時候抬頭紋特別明顯。
“‘嗯,我很怕你死了。你醒過來了,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我笑著說。
“‘嗯,’他說,‘你很善良,我喜歡。’
“從此以後,去探望這個神秘的外國人就成了我的日常功課。他自稱斯內克。他好像也隻喜歡我去看望他,嗯,似乎我也是他的唯一客人。他真的很慈祥,而且很風趣,跟他聊得久了,我知道了很多以前聞所未聞的奇聞軼事。我在孤兒院沒什麼知心朋友,從來就沒有跟人這麼聊過。認識他我很開心,覺得他就是我在世上最好的朋友。
“我問他為什麼受這麼重的傷時,他笑道喝醉酒,被車撞的。
“時間一久,他幾乎把我當成他的女兒來看待了。他也很傷心地跟我說他的女兒在前幾年因為意外而去世了,我那時還很天真地勸他別難過,要是他願意,我就可以當他女兒。不料他竟然很認真地說:‘好,有你這個女兒是我斯內克這些年最大的快樂!’
“大概過了兩個月左右,斯內克的傷已經痊愈了。我以為他就要走了,心裏十分難過。他來到我們孤兒院,跟我們護士長商量著什麼,我以為他是要和我來告別的,我心想唯一的朋友就這樣離我而去,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難過的竟然哭了出來。
“不料護士長竟然興高采烈地過來跟我說,斯內克決定收養我,我從今以後就跟他一起住,再也不用呆在孤兒院了。我有父親了。
“還來不及反應,我就又有了一個生命。我隨著這個男人移民到希臘。我長大懂事後知道,這個男人全名叫斯內克.克達爾斯,是希臘當地有名的房地產商,家財萬貫。從此以後我就進入了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斯內克視我如己出,對我百般疼愛嗬護,他不隻是給我最可口的食物、最華麗的衣服、最寬敞的房間、最優良的教育這些物資,最關鍵的是,他隻要一有時間就陪我說話,很溫柔,從來沒有責備我過半句,即使我犯了錯也是溫和的提醒我。
“我在精神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安全,這個男人如山一般為我遮風擋雨,開導著我還可塑造的靈魂,使我不再孤單、不再彷徨。他告訴我,人生下來不能隻是貪圖享樂,應該有自己追求的和信仰的東西。他的觀點給了我人生一個新的視野,一個清晰的指標。他問我我的夢想是什麼,我想了半天,說我從小就喜歡花,想擁有一個自己的花園。他卻說如果我想要花園的話,他現在就可以給我一百個希臘最好的花園。但是我必須得有自己可以追求與創造的東西,於是他給我請來了最好的老師,教導我世界各地方的養花之道,使我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