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宿命的又一次(1 / 2)

我的宿舍在夜願小區,和我同樓的還有我的新同事馮琛英。那是個酷愛音樂的女孩,在公司擔任廣告創作一職。同住一起,也隻有她肯跟我說話了。每每晚上回到宿舍,琛英便會捧著一大堆零食用腳踢我的房門,打開門的時候,就隻能看見兩隻胳膊和一個巨大的零食袋了。有時厭倦了吃垃圾食品,我們就去吃麻辣小龍蝦。南京的辣椒並不辣,比起我這個從小把辣椒當菜吃的西安人,這裏的辣椒隻能作為我思念家鄉的替代品,虛弱且無力。然而,這個土生土長的南京姑娘琛英小姐,則總是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將桌上的衛生紙統統用光,臨走時還不忘在鄰桌再扯上三五米來。

吃完宵夜,我們就去喝上兩杯。最近聽說“紅粉佳人”常有帥哥出沒,琛英拉著我在那裏逛了好幾個晚上,說是有個band的主唱正合她的胃口。可是她一進酒吧就有異性沒人性,扔下我一個,去跟那個帥哥甩頭去了。可這些天我總是掛念著莫然,喝酒也喝的心不在焉,琛英跟我說什麼我都沒注意。音樂很好聽,並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流行歌曲,而是歇斯底裏的金屬樂,有著南京人少有的憤怒與宣泄。人太多,看不清樂隊成員長什麼模樣,隻看到主唱長長的頭發甩起來像電風扇,佩服他甩成這樣還能唱的如此從容。我耐不住寂寞,也想下去好好的發泄一番,於是拈著酒杯滑入舞池,一瞬間,我很想將這些音調刻在心裏,於是盡量擠到半人高的音箱旁邊,這時候,心髒仿佛被重重擊到,嗆得我差點窒息,我想我手中的酒杯過不久便要碎掉了。然後,我適應了這種超大的音量,慢慢的我開始搖頭,迷離的景象在眼中氤氳開來,我看到大家的眼睛都是亮亮的,隨著燈光劃出一道道的線,像一閃而過的流星。火熱的酒精從胃中爆炸,我需要更多的酒精去澆熄這團火焰,將酒杯中的酒一仰而盡。沒有人看到我將酒杯砸到音箱上,正如沒有人知道我此時的痛苦與喜悅。我不停的隨音樂扭動身體,甚至根本就沒有音樂。我想,我要瘋了。

將我從癲狂中喚醒的是琛英,我的舉動似乎嚇到她了,不過還好,搞廣告這行的人,沒幾個精神是正常的,她或許覺得我是太累了。重新坐回吧台,琛英拉著我的手神秘兮兮的說那個主唱終於和她說話了。我問都說了什麼,她居然喜滋滋的一臉甜蜜:“謝謝!”天,我無力地扶著頭,看著這個長發主唱的絕對粉絲,不知該說什麼好。

深夜,手機響,是莫非。

我們走在街上,都沒有說話。

四月的夜晚,有幾顆星星在城市的上空無力的閃爍著。第一次感覺到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話可說。很久的安靜,使我耐不住了。

我說:“莫非啊,其實我很不願意看見我身邊的人痛苦,你們都是我用生命珍惜的。上個月在西安,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失去了一段美好的回憶,失去了一個原本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所以我更不願看莫然痛苦,我知道她是愛她老公的。你能不能去勸勸你姐夫……”

莫非突然停下來,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死死盯著我。他的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他放開我,眼中滿是傷心、猶豫、自責和害怕。我不知道我在一瞬間怎麼可以讀出這麼多信息,可是看著他的時候我就想到這些。

我看著莫非的背,想他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走到太平門車站的時候,一股迎麵而來的似桐花的香氣,頓時讓人沉醉。那濃鬱、霸氣又清香的味道,讓我們久久不能移步。

我們在白馬公園前的廣場上坐下,因為太晚了,所以大廣場上隻有我們兩個。我們嗅著那股香甜,看天空並不明朗的星星。風吹來,讓我想到一個詞:花氣襲人。

然後我想到了《紅樓夢》。

我說:“其實我覺得賈寶玉從來沒有愛過史湘雲。就算最終他們生活在一起,賈寶玉還是沒有把心給湘雲。如果我是賈寶玉,我一定不會因為家庭的變故,沒人照顧的時候去娶一個不愛的人。我會不再當紈絝子弟,而是用男人的力量來保護賈府最後的一株仙草,認湘雲當妹妹,照顧她。而不應該是娶她,然後讓她孀居至死。”

“其實當湘雲把‘二哥哥’喊成‘愛哥哥’起,她就應該知道愛一個人已經不用圖彙報了。或許和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她一生的追求。有時候,愛一個人就是對對方的束縛,而我們就活在這種被束縛的樂趣裏。”

莫非的一段話,讓我深深陷入思考裏,我又開始想郝譽白了。我想其實我也應該當個壞女人,把郝譽白搶過來,就算他現在不愛我,生活在一起,總有一天他會對我日久生情。而荏卿的存在,就像是他生命中的林妹妹一樣,消失掉,僅剩下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