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冰冷的視線隻是注視這個可憐的女人。看樣子他是不會說的。
“也罷!”月容淒苦一笑,她本就不屬於這裏,這幾年過的實在不易,如今就連明月也保不住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還是個孩子,隻求你放了他。月容願意即刻赴死。”她看向黑衣人,澎湃的心也漸漸地平息,不過一死而言,她死過一次了又有什麼好怕的。
見黑衣人猶豫片刻又微微點頭,她心中一鬆。
月容摸了摸德木圖的臉,為他拭去了淚水,“回去吧,回到你的爹娘身邊。”德木圖握緊了她的手用力地搖頭,這個堅強的小男子漢竟扁著嘴哇哇大哭。
伸手摸上了自己的發,那裏有一隻銀釵,那尖銳的一頭足夠讓她結束自己的生命。
尖銳處抵上咽喉的位置,隻要下定決心用力一送,大約就會血流不止然後死去。握緊了銀釵的手緊了又緊,還是怕的吧,沒有了力氣。
黑衣人眼底閃過一絲不忍,隨即向前了一步將手中的佩刀一丟,丟在她的腳邊。
“用這個沒有痛苦。”低啞的聲音像是某種憐憫了。
月容笑了笑鬆開了手中的銀釵,對啊用刀好些,死的快些沒有臨死前的掙紮苦楚。他倒是好意的了。
伸手摸上了那刀,那透著冰冷死亡氣息的寒光讓人心涼。
幾乎就是將利刃對上脖頸的那一刻,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幾乎是下意識黑衣人往後望去,而月容則將刀對準了黑衣人刺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盡管黑衣人武藝高強,盡管月容不過一個婦人,可是卻是個心懷仇恨的婦人,死都不怕的人,哪裏管的了那麼多。
那一刀黑衣人避的再快,也不免割破了衣裳,劃傷了肌膚。可是來不及他多想,又是一刀胡亂劈來,這個女人雙手握刀,哪裏有絲毫的武藝,卻勝在無畏之心。
那樣不顧死活的拚命樣子讓他也不經後退了幾步,以避開她的刀。等他回轉心神,才恍然要奪回她的刀劍是輕而易舉之事,卻失去了這個先機,殺不了她。
因為身後的來人已經以淩厲之勢和他廝殺起來。
黑衣人手中的火把掉落在散了的車架上,慢慢地燃起了火堆將周圍照的光亮。
“阿木,阿木”德木圖大叫,“殺了他,殺了他!”緊握著拳頭大聲嘶喊,泛紅的眼眶含著無限的恨意。
阿木奮力揮舞著刀,狠狠地和黑衣人廝殺,他的武藝不輸黑衣人,更在身形氣勢上勇猛勝過黑衣人,而失去了兵器的黑衣人隻能節節敗退。
殺紅眼了的月容,此刻反倒冷靜了下來。回到了明月的身邊,撕開了幹淨的衣衫將明月身上的傷口包紮。隻是發抖的手出賣了她刻意偽裝的冷靜。
明月越來越微弱的氣息讓她心驚膽戰,什麼都不想,抱起了明月就往來時的方向跑去。顧不得身後阿木和黑衣人的打鬥,顧不得還未清醒的俊文,也顧不得在她身後大叫的德木圖。
她要帶明月去找大夫,一定不要死,一定不能死的。
耳邊的風呼呼地響著,奔湧的眼淚模糊了道路。什麼都聽不見了,心在撲通撲通地跳,一下一下,那麼重,又那麼痛!
“月容,笑笑,笑笑——”眼前熟悉的身影讓她幾乎受不住要哭出聲了。
秀清,救救明月,救救我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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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涼,清晨京城內的街道,在這樣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中顯得格外的冷清。門麵店鋪都隻微開半門表示店內有人,更有小兒夥計無聊地倚靠著門框邊上看著屋簷滴落的雨滴,然後悠然地打瞌睡,然後被抱怨下雨沒生意了的老板發現了,一頓的臭罵。
然後一輛馬車噠噠地朝著街道上醫官駛去,回春堂是老字號藥鋪,王大夫今年不過五十,在這一代頗有名氣。可是瞧著這華麗的馬車似乎也有些來頭,四匹高大建碩的馬兒在車夫的駕馭下整齊劃,前麵領路的兩匹馬兒上騎坐著三十多歲的男子,看起來像是侍衛,身佩刀劍,神色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