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政殿上君臣濟濟一堂,在郭煒座下依次坐著的有三個宰相和兩個樞密使,還有奉命赴闕的幾個節度使、防禦使、團練使與刺史,還有京師的各統軍與在京禁軍廂主、軍都指揮使以上軍官,另外還有南唐、吳越等諸道進奉使。
國家新勝、諸道來朝,又是新君出孝之後的第一個誕辰,郭煒很自然地選擇了在廣政殿賜宴。
殿內的氣氛熱烈而又不喧鬧,簡單的君臣禮儀過後,皇帝就已經吩咐群臣自便了。各色夠級別的常參官和軍官藩鎮們早就依著席位和各自的小圈子在小聲地攀談著;南唐和吳越等地的使者來到東京都有一段時間了,也自有不同的交際;倒是歸義軍、河西回鶻和於闐國的使者初來乍到,一時還無法融入這些人當中,隻是坐在一處感歎著中朝的繁盛。
這次西陲的三方派遣使節朝貢倒是趕巧了,他們可不知道郭煒的生日就是這幾天,而且因為路途阻隔,幾年都難得朝貢一次的,能夠趕上天子壽誕,幾位使者倒是頗感幸運。
歸義軍與河西回鶻向郭煒貢奉的方物都是玉鞍勒馬,因為路途坎坷而數量稀少,實在是隻具有象征性意義。在河西走廊真正恢複和平以前,那裏是無法為中原供應大量馬匹的。
於闐進貢的則是當地特產的玉石製品,如玉圭、玉匣、玉枕等物,雖然也不如南唐和吳越貢奉的漕糧和錢帛實在,卻也足見誠意。尤其是隨團的摩尼僧向郭煒獻上的琉璃瓶和胡錦更是讓他感慨——這要不是郭煒已經搞出來了初級的光學玻璃,也早就通過頡跌家從西域弄來了棉種,說不得還會努力從於闐國弄這些東西呢。
雖然是賜宴群臣和諸道使者,郭煒本人卻是滴酒不沾,即使沒有了禮儀的禁製,這種寡淡如水的飲料卻是實在激不起郭煒的興致,連前世在南方旅遊時喝到的穀酒都不如的東西,也能夠叫做“酒”?
現在學術意義上的蒸餾酒倒是有了,軍器監那邊每月都要出產不少,不過那都是按照提純酒精的方式去做的,可比不上前世郭煒喝的那些白酒的味道。再說郭煒還真不舍得把那些蒸餾酒拿來喝掉,黑火藥的造粒可全指著它們呢,另外開發署的煉丹方術也需要大量的蒸餾酒,這種非常消耗糧食的產品可沒有奢侈到給人喝的地步,再有多,醫療方麵也有需求。
郭煒淺嚐了一口甘露羹,又轉頭看向那一群赴闕的藩鎮和禁軍軍官,在這一群人當中,兩個寂寂寡歡的中年人格外顯眼。
漁政水運司伏波旅都虞候韓重贇,剛剛三十出頭,一直以來官運亨通,是個比趙匡胤還年輕的軍界新星。不過韓重贇的正妻太原郡君王氏新喪,他才從登州駐地趕回東京不久,如果不是這樣的重大場合,他都會窩在家中不出來了。
因為丁憂而卸職返京的原彰武軍節度使趙匡胤,三十四五的樣子,前段時間其母南陽郡太夫人杜氏病故,郭煒也就隻好讓他去職回京盡孝了,也就是現在這種場合才能讓他露一露麵。
為了趙匡胤去職以後延州守將的問題,樞密院還很傷了一番腦筋,最後隻好讓右武衛上將軍焦繼勳權知延州。當然,都監渝關的趙匡義同樣因為丁憂去職了,不過他的繼任者倒是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