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補習班生活像水一樣流淌,終於熬到了過年的時候,老師扭著肥胖的身體用那副與和藹根本沾不上邊的表情問我們半個月的補習生活有何感想。我立刻覺得特沒勁,這還用說嗎?肯定是拜您老人家所賜,我莫淺冉很開心地跟您說再見,拜拜,撒又那拉,再也不想補什麼鬼數學,整天把自己泡在一大堆煩人的公式裏,再也不想見到什麼函數,負數,以及各種和數學沾得上邊的東西了,就連小數點也不想見到。總覺得自己像個神經過敏的卡通寶寶。我想,我一定得了數學恐懼症。亦或者說,我希望自己得了數學恐懼症。
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我還是站在講台上很矯情地說了一堆讓自己聽起來都惡心地要吐的話:“感謝老師給我一個重新提高自己的機會,也謝謝同學們半個月來對我的照顧,雖然我們才相處半個月,但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說完後下了講台,我很受不了地問詩夢琪是不是很惡心,她笑容甜美地點點頭:“是的,不過沒有關係,我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你還真樂觀。”我開心地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跟她商量:“過年我們去哪玩?”
“我要跟我爸媽去香港旅遊購物啊。”
“你真幸福。”我大歎一口氣:“那裏很好玩吧,可是我爺爺奶奶年齡大了行動不方便,他們不想旅遊,我和可欣要窩在家裏陪他們打麻將。”
“我才不想去,和冉冉在一起比較有意思。”
“少糊弄我了,你是開心得發瘋吧?”
“嘿嘿,不要在意細節。”
和夢琪拌完嘴,我瞥到了坐在角落的葛桑嫿。自打她外公死了,她就悶悶不樂的,見了誰都不高興,還自己把座位從教室的中央挪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我們也沒有再說過話。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畢業卡片。昨天晚上我路過禮品店,就拉著詩夢琪進了這家擺滿禮品的小店。給可欣、夢琪,還有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都買了卡片。給可欣的是一個有卡通人物的卡片,上麵兩個幼兒大的娃娃躺在絨布偶堆裏,那恬靜的睡顏,總讓我想到我和可欣。給夢琪的是一個寂靜的大街上,兩個穿著和服的日本女孩牽著手,讓我心裏激起一陣暖流。
挑著挑著,我看見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卡片,上麵畫著兩個小人,一個小人坐在樹下埋著頭,頭發好像會起舞的精靈,一個小人站在她身邊,夕陽打在他們的身上,總感覺畫麵很是熟悉,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買下了它。到家裏才想起這好像我和葛桑嫿那天在一起的情景。
“誒!”我輕聲喚著葛桑嫿,葛桑嫿抬起頭,再一次用她那詫異的眼神盯著我,好像看怪物似的。我被盯得不自然起來,扭過頭,把那張卡片遞給她,沒有多說什麼。於是我們兩個人就又像從前那樣愣在了一起。
我心裏那個哭啊,我怎麼就突然有興致給她買卡片了呢,我瘋了吧,要不把卡片收回去算了。但心裏還是渴望她可以收下我這張卡片。
在吵鬧的教室裏,唯有她這個角落一片沉寂。
終於,她輕啟嘴角:“給我的?”
“嗯。”
“你知道我不會要的。”
“嗯。”
這下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那你還給我?”
“反正你愛要不要,也不是一定要給你。”我麵無表情地說。
“誰愛要誰要,我反正不要,哼。”
“隨你。”
我一個轉身,把那個卡片“唰”地扔進了垃圾桶。隨即就把手插在口袋裏,學著可欣,自以為酷酷地走出了教室,找夢琪去了。在我走出教室的時候,我眼光瞄到葛桑嫿睜著她那漂亮的大眼“注視”著我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