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為你的漂亮娃娃
因為
你答應我
要帶我去那個傳說中的香格裏拉
可是
當時鍾指向十二
公主的魔法
變回南瓜
當王子迷上巫婆
應許的話
變成泡沫
可是
我要成為你的漂亮娃娃
因為
你答應過
要帶我去那個傳說中的香格裏拉
……
——《漂亮娃娃》
廢棄的街道，廢棄的樓房，廢棄的機器，廢棄的人們，廢棄的地球
——現在，被稱為人間垃圾場。
ⅰ漂亮娃娃
他與他相遇，是在一條寂暗的小巷裏。我看到光，他想。然後發現那是他的一雙眼睛——正看著他。
金屬垃圾。他本該這麼想。然而，金屬的雙眼，那反射出金屬的美麗的光的眼睛。
垃圾堆裏也會有那麼美麗的東西嗎？
“先生……先生？！”
“咦？——哦！”
“my-01型機器人，是您送來的吧。——您是——”她低頭看了看登記表：“西奧多先生？”
“哦、是。”他忽然想起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隻是一些關節損傷，馬上就完成了。”她轉過身，“請跟我來。”
四隻腳的聲音冷冷地從踏擊裏擠出來，“踢踏”一聲，心裏就空了一次。垃圾地板，垃圾的腳。他想。
“那個，機器人不是您的所有物吧。”空空落落的聲音冷不防落在西奧多空空落落的某個正無謂跳動的內髒上。
“嗯。”他想，那雙眼睛啊……
“他的記憶芯片出了點問題，丟失了不少內存。就目前來看，他至少記不起自己原有的主人與被製造目的了……”
“嗯。”是綠色的吧，他想，那雙眼睛啊……
“也就是說，根據法律，如果三個月內沒有人來認領他，他就合法地歸你所有了。”
“嗯……”漂亮的綠色，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那麼，”她驟然在一扇有機油味與酒精味混合衝出的門前停下，邊開門邊說道：“到時也請付請修理費總共78美元。”
垃圾醫院！
油膩得反射出光來的菜色窗簾，支呀轉著攪拌著惡心臭味的老式電扇，幾乎鏽成紅色的檢修機械……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其中，用一雙在陽光裏幾乎綠得透明的眼睛沒有光和熱的眼睛看著西奧多。
如果他不是機器人，一定會被帶上“諾亞”去。西奧多想。他有多漂亮啊。草莓味牛奶般的皮膚，東方人特有的漆黑頭發——如果不是耳後拖下幾根長長的電軟線顯示出他的真正質地，他簡直就象個散發出美麗邪氣的天使。
78美元的漂亮娃娃。他想。幸好不是垃圾。
“‘諾亞’，真是漂亮啊……”三十天後的那個晚上，他們一同在往西奧多的家的路上走著。
“‘諾亞’？那是什麼？”
“原來你連這個都忘了呀。”西奧多笑了，“跟我一起抬頭看。”
他們抬起頭，任難聞的空氣形成風，狂野地扭著。
“天空好象要掉下來般。”機器人說，聲音就象從遙遠的地下隧道裏傳出一樣。
“看月亮，看見了嗎？”西奧多忽然想哭。然而，他笑著，“月亮的東麵，有一個小一些的象陀螺般的東西，看見了嗎？”
“看見了，象一個吊在天上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