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道二十年,大周的首府燕京,一條玉帶河斜斜繞城而過,將河兩岸分成了不同的光景,南麵是喧囂的鬧市,北麵卻是世家大族的聚居地,除了謝氏,陳氏等有名的世家外,一些朝堂上的新貴也聚居於此,隻不過二者之間卻隔了一條筆直分明的線,分居兩側,幾乎從不互通有無。
此時旭日初升已久,南麵的鬧市已經喧囂起來,恰是一派繁榮安樂的樂觀景象。而北麵幾家的男子也早早打點好上朝去了,連姊妹們也早早起來送行,更別提侍奉他們的女眷了,隻是有一家的一名小娘子卻是剛剛起身。
剛從鬆花帳中坐起,烏黑的鬢發尚未綰起,如流雲般散在肩上,細紈妃紅色的褻衣鬆散的半遮不遮的搭在身上,露出白玉般的鎖骨,觀其相貌,正是眉如柳黛,膚若凝脂,眼似琉璃,唇含朱丹,不敷脂粉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年紀雖尚幼,卻出落的風姿俏麗,窈窕動人,端的是俏妍之極。
她不是別人,正是奉安大將軍鄭寬原配夫人的親侄女孟玨,因自幼父母雙亡,一直寄居在鄭家。其姨母原育有五子兩女,大都早殤,如今卻也隻餘下兩子,無女,又兼幼時姊妹情誼甚篤,因而對孟玨頗為溺愛。而鄭寬與其父私交也頗深,故也對孟玨頗為寬縱,視若親女,故導致一幹禮法,她全不去守,下人們亦不敢對其有絲毫怠慢。
這日,孟玨跟平時一樣的時辰起身了,卻並不急梳妝,而是喚來侍婢女問道:“阿蘿,三郎回來了沒有?”這三郎,指的是鄭寬第五子鄭琮,他本是鄭寬的幼子,因前麵兩名兄長早殤,故排行第三,喚作三郎。
阿蘿答道:“回娘子,三郎還未回來。”
孟玨聞言撇了撇嘴:“真是,還說要今日回來給我個驚喜,這都什麼時辰了,也不見他。”
阿蘿笑著打趣道:“娘子快別說三郎,娘子不也是這個時辰還沒梳妝?”
孟玨卻是半分羞愧也無:“這可真是奇了,他與我什麼關係啊?憑什麼我就要巴巴的梳妝好了等他。”
阿蘿知道孟玨有些不高興了,才說出這等氣話,為了避免她再賭氣做出什麼來,忙岔開話題,“許是路上什麼事耽擱了,娘子今個打算穿什麼衣裳。”
孟玨想了想,道:“去把我那件青綠繡雲海仙鶴長裙拿來,配上那件淡鵝黃色百蝶穿花花式的羅絲衫子,再給我梳個垂雲髻,戴上淡緋瓔珞和最小的那個翡翠簪子。”
此時,鄭家門前的大路,正有一人策馬急速前來,一襲黑衣,黑發飄揚,一副天成的狷狂氣派,仔細看去,卻是唇紅齒白,麵如冠玉。衣料上用名貴的金線繡出了流雲的紋樣,卻被路上揚起的灰塵弄得黯淡無光,胯下那匹千裏駒也是名貴無比,此時亦被那人拿著鞭子狠狠地抽打了好幾下。
鄭府的門丁見到那人前來,卻是趕忙打開大門,口中還止不住的喊“三郎回來了。”
鄭琮也不停留,竟一拉韁繩,疾馳入門,直往府後而去。
待他匆匆趕到之際,恰逢孟玨用眉筆沾了點黛子螺,正準備往眉上描,阿蘿眼尖,見他到了,忙附在孟玨耳邊小聲道:“娘子,三郎回來了,就在門口呢。”
孟玨卻是理也不理,徑自細細描眉,畢了,還對著梳妝鏡左右照了照,慢道,“他來了,幹我什麼事?”
阿蘿正想說些什麼,鄭琮卻忽然開口,“阿蘿,我跟你家娘子有話要說,你退遠開來。”
阿蘿怕他與孟玨爭吵,又懼他凶名,不敢違背他的話,但又想他與姑娘一向和睦,平時有什麼口角,也多是他先陪不是,從未動過手,想必也不會出什麼事,便福了福身子,道了一聲“唯。”便小步跑著退了出去。
不料她剛走遠,鄭琮就大步走近前來,一個伸手,將孟玨抱了個滿懷,臉還止不住的磨蹭著她的雙頰,嘴裏卻是在不住的討饒,“都是我的不是,今日卻是回來晚了,雙兒你就不要生氣了,氣壞了對身子不好。”
孟玨卻是冷笑一聲,道:“這話從哪裏說起,我哪裏敢生三郎你的氣呢?”說著便伸手把鄭琮的臉推向一邊,整個人也不住的試圖從他懷裏掙脫開來。
鄭琮卻是越抱越緊,還空出一隻手來把孟玨的雙手抓住,對著她那嫩紅的臉頰連親了好幾下,聲音也越發黏膩“雙兒,好雙兒,你就諒我一回吧,你若是氣著了,到教我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