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湖吻上安夫子已經冰冷的嘴唇,淚水滴在安夫子的臉上,再次滑落,終墜落到泥土中消失不見。
暮胥和午澈反應過來吳思湖要幹什麼了。吳思湖是要把自己的元神給安夫子,換回安夫子一命。隻是,那樣吳思湖就……
“為什麼?”暮胥不解。
吳思湖的視線舍不得離開安夫子,看著安夫子蒼白的臉上一點一點紅潤起來,吳思湖感覺自己滴血的心似乎在愈合。幸好,幸好還來得及,幸好有效,幸好你還可以活下來。吳思湖傻傻的笑了。那笑容悲哀的令人不願多看。
“為什麼?當你明白了情為何物,你就不會問為什麼了。”吳思湖回答暮胥,眼裏的哀傷漸漸被喜悅取代。
隻因為一個情字,就把自己全部的修為給了心愛之人;隻因為一個情字,就用自己的元神換取心係之人一命;隻因為一個情字,就算知道自己下一刻就會飛灰湮滅也還能甘之如飴。
暮胥想起了冥舞,想起了朽木清。冥舞也是為了一個情字而落得差點元神盡滅的地步,而三師兄朽清,為了一個女子一夜白發。至於眼前的吳思湖,為了安夫子,明明知道,舍了元神,此刻受了重傷的她會死。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會為了一個情字而做到如斯地步。到底,情為何物?
此時,牛頭馬麵突然出現。
吳思湖緊張的看著憑空出現的牛頭馬麵,緊張的護著懷裏的安夫子,看著牛頭馬麵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牛頭馬麵沒有像世人想得那樣,一個長著隻牛的頭,一個長著張馬的臉。反而,牛頭馬麵有著普通凡人的五官,如果忽略了他們手裏拿著的拘魂之物還有陰森森的氣息,誰都會把他們當作普通人。可世人哪能想得到,傳說中的牛頭馬麵會是如此平凡。
牛頭馬麵對著在場的人愣住了,想向暮胥行禮,還沒來得及有動作,就被暮胥製止了。發現暮胥和午澈,外帶一隻諾好奇的看著他們,還有一旁滿臉警惕的狐妖。牛頭馬麵連忙說明來意,“小人兩兄弟是奉秦廣王之命來的。”
安夫子身上有冥舞的一魂,因此秦廣王對這安夫子也是頗為上心了。安夫子本該活到九十八歲,今日被焚清穀弟子一掌打死。秦廣王感到不對,就派牛頭馬麵上來看看。
“安夫子無事。”暮胥冷冷的說。的確,吳思湖把自己的元神和修為都給了安夫子,安夫子是沒事了,而吳思湖卻……
牛頭馬麵對視一眼,本來秦廣王沒有明說該怎麼辦,就讓他們過來看看,回去稟報。現在既然這安夫子沒事,那他們就回去複明吧!不過,到了人間的冥霧大人怎麼還是那麼冰冷的啊?牛頭馬麵心裏同時冒出這個想法。
牛頭馬麵完全消失之後,吳思湖虛弱的道謝:“多謝兩位了。”
午澈搖搖頭,歎了一聲氣。
趴在暮胥肩上的諾它那看過這麼傷感的場麵,當下也看不下去了。
吳思湖硬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現出原型,想看著安夫子睜開眼睛。這樣,她才可以放心的離開。
安夫子醒來最先入目的是吳思湖淒美的笑容。隨即就眼睜睜的看著心上人在自己眼前閉上了眼,慢慢消失不見。
地上連一縷頭發都沒留下,好像吳思湖隻是他們記憶裏的一抹幻影。
安夫子失聲痛哭。
傻瓜啊!你總是說我傻,說我呆,怎麼現在比我還傻了呢?我死了,你就算是回到你原來的地方繼續你的修煉也好;或者是找個比我更愛你,比我還好的男人也行;最不濟,你就是等著我投胎轉世,再來找我,這樣也好啊!怎麼,怎麼那麼傻的來救我啊?怎麼,怎麼……
沒了你,那我怎麼辦啊?你就把我一個人留在這紅塵之中,你忍心嗎?我那麼傻,那麼呆,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你不心疼死啊?你怎麼可以不在我身邊陪著我呢?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的就留我一個人啊?你怎麼舍得啊?
你是妖啊!那麼聰明,那麼美豔,妖是無情的,可你的呢?我不過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你該像那些話本裏的一樣,轉眼就把我忘了啊?你怎麼犯傻了呢?傻得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你可有想過,當我醒來,心會有多痛嗎?
明明是我明知你是妖,還要喜歡上你;明明是我明知人妖殊途,還要纏著你;明明是我明知天意不可無,還要和你成親。為什麼,到頭來,卻是你受傷了啊?明明你是無辜的啊!你有什麼錯?你不過是喜歡上我這麼一個無用的凡人,連保護你都做不到。
“思湖,思湖……”
天陰沉沉的,大街上人影也沒幾個。離開安夫子家,暮胥帶著諾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行走。腦海裏安夫子心若死灰的樣子還是那麼清晰。
暮胥閉上眼,想驅逐那些畫麵,可是記憶力冥舞不滿淚痕的麵孔還有三師兄一夜驟白的青絲卻出現在腦海裏。